“素珊，你想好去哪里了吗？”张悦问她。

何素珊笑了一下，心事没有藏住，她说，“我要去 A 市。”

“A 市？”张悦皱眉，随后又舒展，“去找许晗？”

何素珊点头。

“你们终于……”张悦似是比她还激动，不禁掩面，“终于能在一起了。”

何素珊拍着张悦的背，“好啦，好啦……”

“再说，你们那时是都看出来了吗？许晗对我……对我的感觉，”何素珊问，“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吗……”

凡哥和悦悦就不用说了，竟然连晓冰都看出来了。

张悦笑骂，“是你太迟钝了。”

“现在会不会太晚了啊……”何素珊说，“已经过了这么久……”她有时候确实会想这些事。

“不晚，他心中一直有你。”张悦说。

何素珊笑，这个她是知道的，她只是还有点怯懦，不知道怎么面对许晗，她曾经那样伤过他的心。

但她决定要勇敢。

*

毕业聚餐那天，何素珊唱了一首歌——《在那不遥远的地方》。

【在那不遥远的地方

埋着你的梦想

散发出微小的光芒

那是属于你的土壤

等着你去开掘宝藏

就算一路跌跌撞撞

在那不遥远的地方

有我为你鼓掌

坚强是你一贯形象

瞄准属于你的方向

放开手去追逐希望

心中的某个地方】

何素珊一首唱完，想到了许晗，不自觉勾了唇角。

肖静之如愿以偿听到了何素珊唱歌，毕业班的同学都欢呼起来，祝贺彼此都能有更好的未来。

何素珊第一次想到自己的未来，关于许晗。

而许晗对于何素珊的意义，远不止于此。

何素珊拿到毕业证书后，先给自己定了去各地的车票，去看各地的建筑，之前老师也会带着他们出去采风，这次她选的都是没去过的地方，也算是一个人的毕业旅行。

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风景。以前的她自卑社恐，也不敢与陌生人交流，这次旅行，她在街头写生的时候也不再关注别人的目光了，有很多人过来跟她搭话，夸她画得好，她都以笑容回应，游学让她的心境有了很大变化。

这天，何素珊走到了一个沿海的城市，她看着计划表，这是倒数第二个城市——F 市，最后的目的地是 A 市。

许晗之前问她，毕了业要去哪里工作，她说要先休息一段时间。她没告诉过他要去 A 市，现在马上就要去了，心里还有点“近乡情怯”的意思。

许晗的世界是她久违的故乡。

她打开朋友圈，往下滑着，看到许晗发了一张学术交流会的照片，定位正好是 F 市。

——怎么会这么巧。

何素珊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许晗看见何素珊给他发了微信：「你在 F 市？」

他低了头回复她的消息，学术交流研讨会结束了，他们在聚餐。

许晗：「是的，有个交流会。」

何素珊给他发了个定位，然后说：「真的好巧啊，我也在 F 市。」

许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看着那个定位，是 F 市某个酒店的位置。

许晗：「你也在 F 市？」

何素珊：「是啊，刷朋友圈看到你发的定位了。」

许晗：「我们在聚餐，等会儿结束我去找你。」

何素珊：「好。」

她笑着，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是给许晗发了酒店的位置，她她她……她没那个意思！

何素珊又发：「你还是好好聚餐吧，我们明天见也行。」

许晗：「没事，我们就是吃个饭，不是什么重要的聚餐。」

手机锁了屏，何素珊在酒店的床上坐立不安。

她先是把东西收拾规整了，然后照着镜子，稍稍补了妆，看着镜子里的女孩涂着口红，何素珊一下子脸红了。

她抿了抿嘴，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心跳的速度自己都能感受得到。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后，“你在哪个房间？”许晗问。

何素珊告诉了他，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她打开了门，看见许晗跑着过来，一边跑一边看着门牌号，然后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何素珊，他停了下来，喘了几秒。

如果你懂什么叫一眼万年的话。

这就是一眼万年。

何素珊看到他的头发还在轻轻晃着，因为跑着过来的，额前的碎发被风拨到后面，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衬得两条腿颀长平直，外套搭在手上，那一刻垂了下来，被他拿在手上。

他朝何素珊慢慢走来。

何素珊觉得，他没有变，还是那个高中时期的少年，跑起来就带风，停下来就被阳光笼罩，眼神永远真挚，感情永远热烈。

何素珊想起离开 C 市的前一天，张悦给她发了条消息：「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一切都不算晚。她想。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相爱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在靠近。

“你来了。”何素珊说。

“嗯。”许晗看着她的眼睛回答道，他们的每次重逢，寒暄语好像都是这样开头的。

“你穿这身还挺好看的。”何素珊看着许晗说道。

许晗抓了抓头发，神情还像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看着何素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何素珊看着许晗，他戴着银边眼镜框，眼睛很漂亮，最重要的是它不会说谎，看向何素珊时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情意，他的下颌骨线条硬朗，唇边漾着笑意，衬衫扣子还是解开了一颗，喉结说话的时候会动。

何素珊张了张口，心跳的节奏已经乱了。

——或许他，还是有点变了的。

——变得有点……性感。

“进……进来吧。”何素珊说道，推开门，示意许晗进去。

许晗走进去，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不知怎么的，两人都有点尴尬。

许晗尴尬是因为现在后知后觉地想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他看到定位后，却想都没想地就跑到人家女孩子住的酒店来，好像有点无耻。

“你为什么会来 F 市啊？”许晗看着何素珊给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才问道。

“我……来旅行，顺便画画建筑。”说着，何素珊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本子，还是当年过生日许晗送她的写生簿。

何素珊翻开内页给许晗看，都是一些钢笔淡彩的手绘建筑。

每张都各有特色，有好多都是城市的地标建筑。

“画得真好。”许晗感叹道。

因为要看画，许晗不知不觉坐得离何素珊有些近，他一抬头，两人的脸离得很近，何素珊的心空白了一瞬。

许晗看到了女孩纤长的睫毛和鲜艳的唇色，再往下，是她垂落的蜷曲长发，弧度那么好看。

许晗又瞄了好几眼她的唇才垂下眼，控制住心里的冲动，往后坐了坐，他摸了摸后脖颈，然后放下手，问，“你烫头发了？”

“嗯……”何素珊下意识摸了摸头发。

“真好看，衬你。”许晗说，目不转睛地看着何素珊。

何素珊抬眼，撞进了他眼睛，撇过脸去咳了一声，“谢谢。”

“你下一步准备去哪个城市？”许晗问。

“没……没想好呢。”何素珊支吾说道。

“要不要考虑来 A 市？”许晗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好。”何素珊转过头看着他，先是眼睛，又到嘴唇，然后她说。

“真的吗？”许晗眼神都亮了，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句。

何素珊点了下头，说，“嗯，下一站我要去 A 市。”

“太好了。”许晗身子靠坐在沙发里，似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了一句。

其实许晗不知道，何素珊本来的终点站就是他这里。

“你们学术交流会结束了吗？你什么时候回 A 市？”何素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