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笑起来：“又是设计师，又是模特。您真是把我转行之后该做的职业都考虑好了。”

他同样报以清浅的笑意：“如果你真要转行，请一定来我这里。”

“我可没学过模特步，也没那么高的气场。”

“我的眼光不会错的。”方修齐诚恳道，“你很适合。”

他的眼神一点点扫过她的脸，直白、细致，最后对上她的眼睛。

那里出现过很多东西，严肃、友善、专业......总之都是可以轻松辨认的情绪，但此刻，那双黝黑的眸子，却幽深不见底，像是蛰伏很久的混在羊群中狼，终于看到了该捕猎的时机，蠢蠢欲动。

“我听说有的设计师眼睛很毒，就算这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只要在眼前晃一圈，就能推测出她衣服底下是什么样子。”

她声音很轻，漫不经心的，尾音略上扬，“不知道方老师看到感兴趣的人，是不是也会在脑子里把她剥光。”

方修齐眼睛一深。

身边的空气像被滚水烫过一样。

似乎默契作怪，两人不自觉地都靠得更近了。

时间被放得很慢，气息也混杂着有些粘连。一直到鼻尖若有似无的触碰时，周可忽然往后退了退。

方修齐如梦初醒。

周可翘着手指，迅速将药膏拧好还给他，礼貌道：“谢谢方老师。”

啊，好险。

撩人撩出习惯了。

忘记眼前这个帅哥是客户了。

“你可以叫我名字。”方修齐说着，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她。

“不用了。”周可谢绝了他那句话，又接着拒绝他的绅士行为，“我去洗掉就好了。”

方修齐没有坚持。

他收拾起饭盒，说：“不知道这些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或者以后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提前说。”

“不用了。”周可顿了顿，“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么？”

她笑：“再拖下去，就该是我的失职了。你也不想自己的律师费打水漂吧，方老师。”

他微微蹙眉，又一次重复：“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那可不行。我们律所有规定，跟客户交往要保持尊称。”

“你可以不止把我当成客户。”方修齐停顿片刻，补充道，“比如朋友之类的。”

“如果您实在不喜欢‘方老师’的话，或者，我叫您......”

周可思索半天才开口，稍稍犹豫，“方哥？”

“......”

还是方老师吧，起码听起来不像个五六十岁的彪形大汉。

第16章 她都不知道裴纪航竟然这么自恋

健身房的单车班人满为患，为首的教练口号喊得最是响亮。

丁柔身上汗湿了又干，最后干脆整个人都趴倒在了车把上，以此降低存在感。

她望向身边疯狂蹬车的女人。“我说大姐，你这连上俩节健身课，到底发得什么疯？”

“我要消耗一下精力。”周可眨眼，挤掉滴落在眼皮上的汗珠，“省得以后乱说话。”

丁柔咯咯地笑，稍一用力，又扯得肚子疼，哎呦哎呦地叫唤了几声。 半天，才接着说：“你还在想跟飞机男的事情啊？”

周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指的是谁，嫌弃道：“你取外号真的好难听。帅哥都被你叫得不帅了。”

丁柔撑着脑袋：“你招惹他干嘛呢？要破坏原则啊？”

周可：“你以为我想？气氛都到那里了，我说什么都是本能反应。”

方修齐就是她的菜，她也忍得很辛苦好吗？

“你本能的怀疑他脑子幻想着把你脱光？”

“都说了是气氛。”周可略微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你说他真能看一眼就推测出身材的实际情况吗？”

丁柔说：“可能吧。毕竟我们去买内衣的时候，导购也能一眼看出我们的 size。”

周可跟随音乐放缓动作，视线在健身区某个面容帅气的男人身上打转，悄悄跟着他脖子上的汗珠一起往下方流去，稍作停留立刻收回。

她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她也好想一眼看出 size 哦。

丁柔还在读书，健身房就选在了她学校附近，周可锻炼完，顺便去她宿舍冲了个澡。

原本二人准备一起吃饭，选店铺的空隙，蒋博徽发来信息说自己在宿舍楼下。

丁柔嘴角忍不住的笑意，想到身边的周可，又强行压下，同她说：“我这就让他回去。”

“算了吧。”周可起身拿起健身包，“我可不想打扰你们的夜生活。”她挥手，“走了。”

下楼时，她跟蒋博徽打了个照面。

他长相姣好，个子又高，还是 top2 毕业。确实有让人念念不忘的资本。

蒋博徽冲她点头，周可也略微颔首回应。

他们俩之间除了丁柔，并没有什么交情可言。

“谢谢。”

经过他身侧时，她听见这么一句。

“我是为了丁柔。”她毫不客气地说。

“我明白。”

周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句子中暗含警告：“你最好是。”

周可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包里那封挂号信拿出来。

多么久远的词汇，她上次听到还是在年代剧里。

生生邮了小半个月才到自己手上。

牛皮纸的信封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左上角贴着张水墨画的邮票，下方则是地址。

这就是裴纪航的“有办法”？把钱直接寄过来？

是她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他太笨。这可是违法的。

想归想，她随手拿起小刀，沿着封口将信封划开。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写了裴纪航的电话和地址，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周可惊呆了。

她竟然不知道裴纪航有这么自恋，自恋到觉得自己的联系方式，就能值五百块钱。

虽然她是说过让他把钱留下，但他竟然说了要还，那就应该让她得到才行。可现在她并没有收获到任何跟五百块价格相当的东西。

周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破坏自己的逻辑。

就算是不想牵扯太多的人也不可以！

桌子上手机震动了几轮，裴纪航停下敲代码的动作，看清来电，跟对面的胡铮打了个招呼，拿起手机走出实验室。

走廊上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依次亮起，直到窗前。

几乎是同时，振动声歇了。

裴纪航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解开屏幕，删除提示，然后在夜色中继续等待。

一直到窗缝里溜进来的风，把他鼻子吹得有点酸了，手机再也没亮起过。

玻璃反射出模糊的影子，愠怒的情绪也一点点在心中蔓延。

这个人就这么没耐心是吗？

他垂下眼眸，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将手机塞回口袋，头也不回地朝实验室走去。

周可睡前又打开电脑确认了一遍文件。

徐佳胜这段时间被她留在公司处理事务，但他能力有限，很多东西还都需要她最后来敲定。

作为他们的“老师”，他们犯的错误只会由她来承担，这个时候累点，总比以后出纰漏强。

等过完密密麻麻的文字之后，她才发觉手机上有三四通未接来电。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的时，新的一通又拨了过来。

“喂，周律，在忙吗？”

“刚结束，您有什么事儿吗？”周可合上电脑。

“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在往国外送展。”方修齐从酒柜里选中一瓶，“回国后还有一场在淮渭的庆功宴，我想邀请你来。”

“庆功宴？”周可疑惑道，“我去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他说，“你帮我追回损失，我应该请你吃饭才对。”

“吃饭就不用了。”周可笑意吟吟，“我们律所有规定。”

方修齐摇晃酒杯的动作一顿，“我很好奇，这些到底是律所的规定，还是你的规定。”

她语气未变：“当然是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