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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从盛夏夜开始(57)

作者:明石 阅读记录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记忆丢失其实只是记忆被掩埋了,它们依然在你的脑海深处。你时不时会想起一些片段,记忆与梦境相混杂,就说明你并没有真的丢失它们。与其去别的地方追查,还不如跟你自己的头脑对话,让头脑告诉你真相。”

一股清透的力量从储轻缘的话语中蔓延出来,冯琛仿佛在一片混沌中看到了出口,但他望着出口的光亮,觉得有莫名的寒意,让他既想靠近又害怕靠近。

“过来吧。”储轻缘坐在躺椅边,冲他微笑示意。

冯琛有些抵触,但储轻缘身上就是有一股强大气场逼迫着他走近躺下。

储轻缘替他戴好设备,点了一只熏香,那香味是带着寒冬气息的冷香,跟储轻缘身上的气味十分相近,同时耳机里传来不知是什么的空冥乐音。

很快,冯琛就在香气和乐音中意识昏沉。

冥冥之中,一个虚幻飘渺的声音与他对话,在引导他。

“十四年前的那个夏天,烈日当头,万里无云。你身处一处营地里,周围有很多老师和学生,你也是学生之一。一切都很平静,老师给学生们分派了任务,大家自由分小组去完成,你也和要好的伙伴组成了小组,当时的你们在做什么?”

随着声音的引导,冯琛仿佛重新置身于十四年前的夏令营场景中,并开始不自主地回答他所见到的情形。

那时的他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但那身影十分模糊,他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阳光太烈了,晒得人焦躁难当。

那身影突然伸出一只手,牵着他往密林里跑。

密林里全是高大的乔木,还有涓涓溪流淌过,立刻消解了酷暑。

那身影似乎十分开心,雀跃着从树上摘下两片树叶,坐到一棵树下,轻轻吹起了小调。

冯琛便也坐到他身边,静静地听他吹。

小调吹得悦耳动听,但冯琛的心思很快就不在听小调上,他凝望着那吹树叶的侧影轮廓,从欣长的脖颈看到清晰的下颌,再到下巴,再到嘴唇……

他凑了上去,轻轻落了一个吻在那人的唇角边。

那人微微一震颤,树叶从手里滑落。

他看不清对面的人的容貌,只觉得一股清冷香意扑鼻,不由得心中一荡,从唇角挪到了唇中,就这么轻轻触碰着,带着少年的青涩懵懂、清透纯净。

四周香气和乐音还在萦绕,冯琛昏沉的意识却渐渐清醒。

他感觉到现实中也有一个人的鼻息近在咫尺,柔软的嘴唇与自己相触碰,从唇角轻轻吻到唇中……

他猝然睁开双眼,正对上储轻缘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储轻缘没有动,嘴唇依然与他相触碰,眼里波光流动。

冯琛惊呆了,头脑一片空白。

片刻后,储轻缘抬起头。

冯琛猛地抓住他手腕:“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储轻缘推开他的手,嘴角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的轻笑:“你搭讪的话太老套了。”然后转身站了起来,将熏香灭了。

冯琛立刻三下五除二地将设备脱了,从躺椅上跳起来,一把将储轻缘推至墙角,逼问道:“我说的是认真的。”

储轻缘抬眼斜睨着他:“我就是情不自禁亲了你一下,怎么样?喜欢吗?”

冯琛立刻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此刻他头脑中理智占了上风,今天储轻缘的一系列表现太古怪了。

于是冯琛克制着自己,压着声音道:“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对我这样?”

储轻缘很淡然地推开他,道:“今天到此为止吧,我也累了,你该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留下冯琛一脑袋浆糊地站在原地。

刚才的感觉太奇特了,一瞬间仿佛回忆与现实重叠,让冯琛心脏狂跳不止。

他很想抓住这个感觉探究下去,但储轻缘下了逐客令,他不好在此时刨根问底,况且他早下了决心不逼迫储轻缘,只能暂且离开。

还好储轻缘仅是说“今天到此为止”。

——那意思就是还有明天?后天?

此时的冯琛,无论是情绪还是思路,都完全被储轻缘牵制住了。

第44章 梦境

冯琛又在外面闲逛了一阵子,回到家时已近傍晚。

蒋秋鸿做好了晚饭正在等他,手艺实在比邢彦要好太多太多,但冯琛这顿晚饭吃得食不知味、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晚上早早洗漱好躺在床上,冯琛从床头柜中又拿出了那些被裁掉一个人的家庭合照,手指抚摸着那个人影的轮廓,脑海中又想起邢彦的话——“如果你的记忆都是真实的,那只剩一种可能,你的哥哥就是那个类似‘奉献’的人,是伦理署的实验品。”

——怎么可能……

他潜意识立刻否定这种假设,本能地十分抵触。

他伸手摸了摸嘴唇,储轻缘留在他唇上的触感还在。

刚刚回忆里的那个人,十四年前夏令营的密林里,少年时候,他怀着懵懂情愫偷偷亲吻的那个人是谁?

他直觉是一个自己从小就十分亲近熟悉的人。

同样身上有淡淡的清冷香味,还有树下用树叶吹着小调的身影也十分眼熟。

——对了,当时在医院的墓地中,储轻缘也是这样坐在银杏树下吹着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心中各种思绪纷繁错杂、混乱不堪。

储轻缘刚才亲吻他之后的表现也十分不对劲,准确地说,是今天一整天的表现都十分不对劲。

——储轻缘在做什么?

各种困惑谜团在冯琛脑海中盘旋,他感到越来越疲惫,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恍惚中,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梦境里,他再次躺到了储轻缘家中的那张流线型躺椅上。

嘴唇上的触感又回来了,他睁开眼,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眼波流动。

储轻缘抬起头,转身要走。

冯琛一把抓住储轻缘的手腕,终于问出了潜藏在心里、不敢问出口的那句话:“哥哥,是你吗?”

梦境里的储轻缘没有回话,浑身细细颤抖。

冯琛坐起来,从背后环抱住他,把他紧紧箍进怀中,闻到他身上的清淡冷香,觉得很安心很安心。

储轻缘转过身,捧起冯琛的脸,再次轻轻吻在他唇角。

冯琛把储轻缘搂得更紧,舌尖在他唇缝徘徊。

这次储轻缘没有拒绝他,迎了上来,却又有些畏惧似地只微微张开口。

冯琛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立刻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同时身体向前挺进了一步,迫不及待地撬开他的唇齿,如饥似渴地品尝他口中甘饴。

储轻缘起初还有些畏缩,但很快就不自觉地与冯琛纠缠在一起。

两人越缠绵越激烈,唇舌粗糙地磨蹭磕碰,呼吸俱是急促混乱不堪。

大约是隐隐意识到在梦境之中的缘故,冯琛彻底没了克制,面前的储轻缘不再是现实中那个时而亲切、时而冷淡、若即若离的态度,而是热切迎合着他,成了他欲望的化身。

冯琛将储轻缘拖到躺椅上,压在身下,一边亲吻,一边伸手进他的衣服内抚弄,每一处躯体、每一寸肌肤。

储轻缘慢慢眼神迷离,呻吟出声,那声音刺激到冯琛的动作逐渐粗暴,近乎蹂躏,随之储轻缘的呻吟更加无法自制。

“怎么样?喜欢吗?”冯琛粗重地喘息,低哑着声音问。

储轻缘呜咽的声音压在喉咙中,没有回答,身躯却向冯琛贴得更紧,索要更多。

欲望出笼,犹如洪水决堤。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衣衫尽褪,肌肤相亲,贴合无间。

梦境中的储轻缘胳膊紧搂着冯琛,手抚摸着他后背巨大的伤痕,那里的血肉早已分崩离析,依靠着机械才可勉强连为一体。

储轻缘轻声问:“痛不痛?”

冯琛倏忽顿住了,仿佛胸口被人重重砸了一拳。他头埋在储轻缘脖颈间,眼前又浮现夏令营时的血海汪洋,回想起自己的身躯被活活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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