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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从盛夏夜开始(63)

作者:明石 阅读记录


储轻缘倒没多质疑他,只是看着邢彦,笑得别有深意:“那就是邢司长一个人搞定了十几个活人偶了?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邢彦脸色铁青,转头怒视冯琛,骂道:“你小子色迷了心窍!什么话都往外说!”

冯琛再次无辜躺枪:“真的不是我,你听我解释……”

但这还真是不好解释的,难不成要把储轻缘跟教宗的关系捅出来?

冯琛觉得目前阶段还是瞒着好,以免邢彦多心。

结果储轻缘怡然自得地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并不是冯琛告诉我的。重案司邢司长在‘自在之地’声名远播,黑火交易、万利坊、极乐巷,一样没少沾,而且出手十分阔绰,自然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邢彦跳了起来,再看着储轻缘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储轻缘语带讥诮道:“邢司长一贯看不起南陆人,我就算说了你也未必知道。”

“那你不说试试?”邢彦捏住了手腕上的软刃。

冯琛想上前拦住邢彦,储轻缘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站起身,这回倒是挺礼貌地冲邢彦伸出手,但口气依然嚣张:“南陆人一般不敢直呼我姓名,而是尊称我一声储杏林,至于‘神医圣手’什么的都是别人给的谬赞。我在南陆行事高姿态惯了,多有冒犯,还望邢司长海涵。”

厨房突然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砸落的声音,蒋秋鸿慌慌张张地赶忙收拾。

“神医圣手”储杏林的名号,说实话邢彦确有所耳闻,不过正如储轻缘所料,他不太看得起南陆人,所以对南陆的名人也没什么兴趣去了解。

但如果说眼前这个外表看起来少年一样的人就是传闻中的“神医圣手”,邢彦不敢相信,他没去握储轻缘的手,依然捏着软刃,警惕道:“你到底多大年纪?别人的名号不是好随便冒充的!还有你为什么对‘自在之地’的事情那么了解?”

“都说了我比冯琛年纪要大,你不信,既然能被叫做‘神医圣手’,一点驻颜的小技量还是有的。‘自在之地’本就是我的业务范围,知道些小道消息不足为奇吧?最近我的业务已经拓展到了燕州,邢司长如果下回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扣。”

储轻缘说得轻描淡写,虽然细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他的话表面逻辑自洽,找不到可以攻击的点,加上冯琛最后补了句:“他真的就是储杏林,之前我能从容诚庄逃出来,也是多亏他相救。”

这下剧情反转之快,让邢彦猝不及防。

其实社会老油条邢彦不至于在这样的情境下应付不来,他本就是个没什么节操的人,保证第二天可以换一副面孔,毫不尴尬地面对储轻缘。

但是,是第二天。

邢彦再怎么游刃有余,也没法做到立刻就和储轻缘坐在一张桌子上和谐吃饭,他需要时间缓冲。

于是邢彦找了个理由推脱,先开溜了。

邢彦一走,冯琛松了一口气,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幸好邢彦不是亲爸,不然这家庭关系就很难相处了”的想法。

蒋秋鸿倒依然是热情十足地款待储轻缘,不停给他夹菜,快吃完的时候又道:“我给你们削点水果。”说着转身从厨房拿出一把小尖刀,朝餐桌这边走来。

也不知他这路是怎么走的,快到餐桌时,突然脚下一滑,那把尖刀直接冲冯琛砍了过来。

就听见蒋秋鸿脖颈处立刻发出阵阵尖锐的警报声:“出现违禁行为,警告!警告!警告!”

第49章 竹马

冯琛反应很快,略一侧身就闪避开。

蒋秋鸿摔倒在地上,吓得浑身直哆嗦,惊恐万分地望向储轻缘:“这是怎么回事?我脖子里有什么?”

储轻缘立刻蹲到他身边,将他下巴扬起,见脖颈处有一块明显的乌青色烙印,刚才的警报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果然是活人偶!

“我这是怎么了?不是给我做过身体检查了吗?说一切都健康呀!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他抓着储轻缘的手哭道,“大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在这里做帮佣做得好开心,我想像个人一样活下去呀!”

听到这话,冯琛心里不由一阵发酸。

蒋秋鸿看到他神色,立刻又扑向他:“冯琛,小主人,我在你家一直尽心尽力地干活,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怀疑我,不要生我的气,更不要把我送回去。求求你了,我只想像个人一样活下去啊,为什么要给我戴引爆器,时时刻刻提醒我我不是个人啊!”

蒋秋鸿越说越激动,最后抱头痛哭。

听蒋秋鸿话里意思,他应当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人类,这种认知混乱正是让冯琛最为同情的地方。

蒋秋鸿本可以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一直沉睡。他性格纯良、勤劳能干,如果就让他在一户人家做个普普通通的帮佣,他大约可以安稳满足地度过余生。

可身体里埋着的引爆器却不经意间将他的美梦撕得粉碎,强迫他直面残酷的真相。

蒋秋鸿又扑倒在储轻缘面前,不停地磕头,哀求道:“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啊,只要把我脖子里的东西弄出来,我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为什么要给我戴这样的东西?我也曾经有妻子、有家庭,我是个人呀!”

储轻缘情绪明显不稳,伸出手去触碰蒋秋鸿脖颈上的乌青色烙印,手抖得很厉害,完全不似平时的镇定。

这样奇怪的反应让冯琛不禁联想起了当时在周家别院,储轻缘对着已经变异成“奉献”的周箴彤,就好像受了某种蛊惑一般。

冯琛脑海中一线灵光闪现。

——如果蒋秋鸿真的是教宗早期拿来做“奉献”实验的活人偶,那……难道是储轻缘与这些“奉献”之间会产生某种看不见的联系,会有所感应,所以他才表现得如此不对劲?

冯琛心陡然沉了下来,留神储轻缘的反应。

“太可怜了。”储轻缘小声道,手指轻轻抚过那乌青色烙印。

冯琛试探道:“那把他的引爆器摘了吧?”

“好。”储轻缘恍恍惚惚地回答。

冯琛垂下眼帘,阴云翻涌的眼眸中有一点光亮在跳动。

而后,储轻缘就在冯琛家里的手术室帮蒋秋鸿摘除了引爆器,冯琛在一旁帮忙。

蒋秋鸿终于得偿所愿,手术结束后哭得停不下来。

冯琛便把门关了,让他自个儿哭去。

客厅里,冯琛一把搂住储轻缘,将他扑倒在沙发上,道:“你今天很累吧?晚上不要走了,在我这儿休息?”

储轻缘惊了一跳,一下子挣脱开,仓皇道了个别,匆匆跑了。

冯琛从沙发上起来,将客厅灯关了,一个人在黑暗中静静坐了很久。

几天后,储轻缘说要回医院办点事儿,离开了半个多月,将家钥匙扔给了冯琛,让他有空可以单独去试试那套催眠设备,说不一定要有别人在旁引导,他自己戴上耳机、点上熏香,放空冥想,也许对记忆恢复也能有所帮助。

其实储轻缘不在身边,冯琛反而头脑清醒了很多,以往隐约觉得奇怪,但荷尔蒙上头时没来得及细想的一些事情,再次盘旋在脑海中。

首先,是储轻缘知道邢彦带着冯琛去极乐巷的事挺奇怪。

储轻缘不是个八卦的人,平常甚至对与他无关的事情十分冷淡,不太像是从什么小道消息得知此事。如果真有教宗的眼线在那儿给他通风报信,只可能是因为储轻缘自己想知道。

他与邢彦此前从无交道,那感兴趣的只能是冯琛的行踪了。

所以他要在与冯琛分别后一直留意对方行踪做什么?

然后,是储轻缘第一次来找冯琛那天,言谈举止十分奇怪,摆明了各种勾引。

虽然勾引到后来,冯琛觉得储轻缘自己也情难自禁,但一开始他绝对是头脑清醒地故意勾引、欲拒还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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