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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从盛夏夜开始(70)

作者:明石 阅读记录


“对我也没有眷恋吗?”使徒轻声问。

寮长没回答,甚至好半天没动,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背对着使徒:“这些年,你就像是我的一把刀,你不恨我拿你当工具吗?”

使徒低垂着眼帘:“如果用刀的人不在了,刀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真是傻孩子。”寮长叹了口气。

使徒拿起水池边放着的梳子,一手捧起她的长发,自上而下细细梳理。

梳子带过头发,立刻有一大缕掉落。

使徒小心翼翼地将掉落的头发攒在掌心,不让寮长发现,转移话题道:“我刚从教宗那边过来,宗主让我带话,问新的人机结合体开发得怎样,什么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回去告诉他,快了,两个月之内就能投入使用,让他也做好准备,我们需要教宗提供大量南陆士兵。”

“他都已经有那么多‘奉献’了,等储轻缘恢复记忆,那些‘奉献’就能控制住神力,还急着要新人机结合体做什么?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寮长冷哼了一声:“你还真当储轻缘恢复了记忆,那些‘奉献’就能控制住神力了?恐怕是宗主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这么急着要新兵力,说明他自己也心虚得很呀~以现在南陆的兵力水平,根本没法跟燕州玄机营对抗。”

使徒一愣:“这话怎么讲?”

寮长道:“所谓神力是一种凭意念扭曲空间的能力,只有神族血脉的人才可能获得并控制。储轻缘只有一半的神族血脉,等恢复了记忆,他自己能控制住神力就不错了,用他的基因再来改造普通人类,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容诚庄时你也亲身经历过,到时候那些‘奉献’上了战场,没把敌人杀了反而把自己人给灭了。”

使徒低下头,回想起在容诚庄霜沁湖边攻击重案司时,自己特意带了一个“奉献”过去试试,结果那个“奉献”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如果不是为了联合南陆势力,我们何必要跟教宗合作,那个人……教宗宗主……根本就是个疯子!”

“是啊,疯子。”寮长倏忽笑了,“不过疯子也好。他越疯魔、造孽越多,以后除掉他的时候就不用心怀愧疚了。”

使徒没说话,将手中长发缠绕指尖把玩,许久后才道:“老师,我其实不懂你要做的事,但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去做。”

寮长转过身,将她揽进怀里,像哄小孩似地轻轻拍打她的背部,柔声道:“以后你会懂的,不过到那时,也许你会觉得这世间再没什么好憧憬向往的了……”

第55章 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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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完温泉,冯琛裹着浴衣回去客房,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没进去,然后转身敲开了隔壁储轻缘的房门。

“来啦~”储轻缘在里面应了声,将门打开。

他也松松垮垮裹着浴衣,里面似乎什么都没穿,头发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冯琛喉头滚动了一下,感到燥热难当,进房间将门带上。

“怎么不去泡泡温泉?这里温泉很有名的。”他故意找话题。

刚说完就立马联想到——储轻缘会不会是因为身体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才不去泡温泉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把刚说的话再吞下去。

储轻缘沉默了一小会儿,淡淡道:“我不喜欢,而且身上伤还没好彻底。”

上回储轻缘跟邢彦打了起来,确实被邢彦划伤了好几处,不过应该都是些皮外伤,不会有大碍,但他这会儿特意说起了,冯琛手便不自觉地伸向他领口,道:“让我瞧瞧。”

储轻缘立刻躲闪开:“你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冯琛叹了口气:“你别这样……”

客房对着床的一侧是整面的落地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私密的院落景观。

储轻缘将玻璃门推开,坐到房檐下,对着院落发呆。

冯琛小心翼翼凑上前:“我想问你个事。”

储轻缘轻轻“嗯”了一声。

冯琛道:“我最近断断续续记起小时候的一些事,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记忆中你应该不是叫现在这个名字,好像是一个南陆名字,叫荻……”

储轻缘眼神闪避,犹豫了片刻,没有否认,小声道:“荻绛,混沌的意思。”本文全部南陆人名字都取自神话。有中国神话、希腊神话、印度神话、埃及神话等等……分别截取了原名字中的几个字,或者用的谐音,起名跟人物的属性相关。储轻缘的南陆名字“荻绛”是“帝江”的谐音。帝江又名混沌,长相怪异无口鼻,空间之神,暗指了储轻缘的一些特征。

“你记得?”

“不记得,是宗主告诉我的,他想让我叫原来的名字,我不喜欢,想换一个新名字。”

“所以‘储轻缘’这个名字是……”

“我自己随便起的。”

“没有任何缘由,随便起的吗?”

“嗯。”储轻缘点点头,“我养母姓储,就用了储姓。至于名字……不知怎的,脑海中总会浮现这个名字。”

冯琛呼吸停滞了一瞬,暗暗捏了下手心,道:“我们从极乐巷将蒋秋鸿买回来时,曾看过他的信息——他的名字是最初定做他的买主起的,就是我们今天见到的那位叶苏柔夫人。

你注意到了蒋秋鸿与真正的温泉山庄老板江邱宏的名字谐音吧?江邱宏曾失踪过一段时间,警方当时已经认定他死亡了,但叶苏柔悲痛欲绝,无法接受这件事,便去极乐巷定做了一个与她丈夫形貌一样的活人偶,并取了个谐音的名字,带回家生活。

不起一模一样的名字也许是因为她心里明白,这个活人偶根本就不是丈夫,但她又不能对丈夫忘怀,所以就在似是而非的名字中寄托思念。”

这番前文铺垫让储轻缘隐隐意识到冯琛想说些什么,他转头看了冯琛一眼,与其直白炙热的眼神相碰撞,心里立刻一阵兵荒马乱。

“哥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名字叫什么吗?”冯琛问。

储轻缘面色一凝,转身想跑。

冯琛一把抓住他手腕。

“我姓冯,本名清远,冯清远。所以你才给自己起名叫轻缘的对吗?你的记忆不在了,但你的感情却依然留在潜意识里。哥哥,你敢承认吗?你一直在想念我。”

一时间,长久被掩藏在心底角落,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感情突然破土而出,随之而来的种种过往细节潮水般地涌入脑海,让储轻缘头痛欲裂。

这段时间,储轻缘一直处在极度的矛盾中——一方面是宗主不断给他灌输的意识、以及他自己对十四年前过往的抗拒,让他想与冯琛保持距离;而另一方面,每次与冯琛接触时的情不自禁又让他心存侥幸,期盼这个人可以完全接纳自己。

所以,他一旦察觉到了冯琛对他的警惕试探,就像个好不容易袒露自己柔软腹部的刺猬被扎了一刀,立刻重新缩成一团,竖起尖刺防备。

可现在冯琛又想撬开这只刺猬的腹部,于是储轻缘挣扎得更厉害,想要逃跑。

见他这个反应,冯琛心底也油然而生一股怨愤。

——总是这样,储轻缘总是这样不断地逃跑、回避!自己一直在耐心等他,期盼他能对自己坦诚,结果等来的只有更加远离!

凭什么总是自己一个劲地靠近!凭什么总是自己小心翼翼地迎合讨好!

冯琛好不甘,他用力一把拉过储轻缘,将他搂进怀里,死死按牢。

储轻缘力气其实不小,全力逃跑时更加不容易被按住,但扛不住冯琛有机械外挂。

两人翻滚缠斗了好一番,双双扑倒在地上。

冯琛终于是拖住了他,从背后将他再次搂进怀里,气喘吁吁道:“你现在可以正面承认了吗?你从小寄养在我家,又对外保密,应该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吧?你也参加了十四年前的夏令营,然后你像捏死蚂蚁一样把那些人捏扁,也包括我,当时那些惨烈场景我至今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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