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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亚的不动心(14)

作者:惊山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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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维多亚十五

上了车,宋幸调整着睡姿,舒舒服服地仰起头打盹。 许愿从后座探过头。 “幸幸,你怎么看着这么累,一晚上没睡?” 还不是前一晚被宋直拉去打球。 宋幸悠悠地吐槽着。 “你这么睡要着凉的。” 樊盛在开车,腾出一只手拉开抽屉,丢给她一件外套。 “对了,樊盛你还记不记得大学里追你追的紧的那女生?” 樊盛没接话,抬头从后视镜里凉凉瞥了他一眼。 陈景越没发觉自己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自顾自往下说着。 “她现在找的对象跟你长的很像,气质像长相也像。” 越说越起劲,根本没看见樊盛冷了一半的脸,翻出昨天存的照片,要给大家看。 宋幸一下瞪圆了眼睛,说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手机轮流在每个人手上转了一圈,就是没到樊盛手上,他在开车看不了。 许愿从男友的怀里起身,接过手机,又放在樊盛脸上比对。 “是挺像的耶。” 路上遇到红灯,樊盛一脚踩下刹车,转过头问宋幸:“你觉得像吗?” 宋幸没多想,点了点头:“是挺像的。” “我倒是觉得崔老师和我长挺像的。” 樊盛无意提起一嘴。 许愿抚着下巴琢磨一阵:“好像是有点像。” 又一想到他是宋幸的前夫,许愿甩了甩头,连忙否认:“不不不,还是差挺多的。” “你想多了吧?” 宋幸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樊盛觉得冤枉,不知道这怨气从哪来。 她没再理他,钻进樊盛温暖的外套,别过头,靠着窗户眯起眼。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宋幸,樊盛很认真地在心里复盘着,自己在车上说过的话寥寥无几。 难道是因为陈景越提起的那个女生? 嘴角弯弯,樊盛的心情一下变得明朗起来,心说让许愿组局果然是有好处。 崔敬衫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感冒了?”秦馆长关切地问。 崔敬衫摇摇头,掏出手帕擦了擦:“不碍事。” 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几百米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这里的画大多有关于宗教,艺人们将矿石磨成细粉做成颜料,绘制成画卷。几百年来色泽依然鲜艳,隐隐发亮。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画法,使得画上的佛尊面色红润,神情惟妙惟肖。隔着一层透明玻璃,越过时间长河,露出慈祥笑容。 菩提拈花,迦叶一笑。 不由得想到宋幸,她拍过很多纪录片,也曾去过西宁。 宋幸的片单里也有许多介绍西部文化的纪录片,如果能让她看到这些画,应该也很高兴。 参观结束后,秦馆长热情地招待大家一起去吃饭。 人多的地方免不了喝酒应酬,就算是科研人员也逃不过。 崔敬衫厌恶这样的场合,找了个借口溜走。 “可能是真的感冒了吧,我出去买个药吃。” “需不需要我找个人陪你?” “不用了。” 崔敬衫婉拒了秦馆长的好意。 就这么决定好了,崔敬衫一路信步回酒店,顺便在途中好好观赏西宁街头的风景。 从脚下一直向外漫延,西宁是一贯的昏黄色调,和记忆里他对黄沙漫天的戈壁的印象重合。 小孩子放着风筝,在街上吵吵闹闹地奔跑。 找了个街边小店坐下,崔敬衫掏出纸巾擦了擦桌面。 店主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两颊上被日光晒出了一坨高原红。腰间还挂着一串松石,随着走姿一路晃荡着。 很快端上一份臊子面,还冒着热气。 客人纷至沓来,店主的小儿子抱着皮球,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一不小心没看路,跌在崔敬衫的脚下。 女人将他拎了起来,用藏语呵斥几声,不好意思地朝崔敬衫笑着。 “你们这有什么特产吗?” 女人蹲下身,把孩子放在地上:“自己去玩吧。” 小孩一溜烟地跑开。 “特产?”女人思索一番,钻去后厨和丈夫说了些话,够了张凳子踩上去,把墙上挂着的风干牛肉取下来。 “呐。”她把牛肉递给他,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解释着:“外地人不懂,特产店的东西是最贵的,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牛肉干。你要是喜欢就拿去。” “是自己吃的?”她又好奇问了句。 崔敬衫笑着摇摇头:“是送人的。” “哎,累死我了。”许愿搀着庄青扬,走到半路停住脚,眯着眼睛向上瞧,山顶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还有多久到啊?” 陈景越拄着登山杖,气喘吁吁地往上爬。 “还有很远呢。” 樊盛健步如飞,早就甩得他们很远。 “哎!”陈景越指着樊盛矫健的身影,“前面还有个会飞的。” “要我扶一把吗?”路过宋幸,樊盛伸出手,搭了她一把。 无意间摸到他的掌心,粗糙一片,有些硌人。 樊盛一使力,将她拽到身边。 意识到宋幸的目光,樊盛很快收回了手,不自在地摩擦着手掌。 “没之前那么平滑了吧?” 宋幸点点头,又问:“为什么?” “以前在后厨洗碗,被洗涤剂腐蚀的。” 任哪个女人爱听男人心酸的奋斗史呢?樊盛觉得宋幸也不爱听,心里安慰着这样也好,这样在她心里他就一直是完美的。 没想到宋幸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手,掰开手掌摸了一把。 樊盛红着耳朵任她摸。 上面起了一层厚厚的茧,一时无法消退。 “在英国那段时间过的很不容易吧?” 宋幸酸涩地问。 樊盛点点头,他攥紧拳,将宋幸瘦弱的手掌圈在里头。 一切好像一场梦一样,特别是从这里向外眺望,才发觉他已经到了山顶,又有多少人在山脚上仰望着他。 正要开口,才看见陈景越冒出个头,像老太太遛弯似的爬上来,翻了个身子坐在地上,还喘着粗气。 “你俩怎么爬的这么快啊?” “还不是你平常不锻炼?”樊盛反唇相讥。 谁说他不锻炼的,陈景越不服气,平常扛那些十几斤重的摄影器材不算锻炼吗? 他们这些资本家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景越,你相机借我拍一张吧?” “好啊。” 好歹也是学过摄像,宋幸轻轻松松对了焦,按下快门。 从取景器里看她拍的照片。天空蓝的不真实,白云悠悠,山林寂静,泉水一路奔腾而下。 这张照片拍的不错,宋幸左右环顾,却找不到人分享。 是樊盛吗? 可樊盛就站在她的身边,宋幸偏过头,看见樊盛瘦削冷冽的侧脸,胡茬青青,在他下巴只冒了个尖。 那个名字在宋幸心头打转,呼之欲出。却被她强按下去。 这里是远郊,回城要将近三个小时。商议一番,几人决定找个酒店住下。 宋幸有些认床睡不着,打算去酒店外散散步。 正巧碰上樊盛。 樊盛坐在酒店大厅,开着电脑在回邮件,今天出来玩了一天,拖欠了很多工作没做。 他抬起手,烟头在烟灰缸沿磕了磕。 宋幸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他身旁。 “怎么不回房间?” “房间里信号太差。”樊盛碾了碾,将烟头熄灭扔进缸里,索性不抽了。 宋幸托着下巴看他打字。 “今天还没说完呢,你在英国都怎么过的?” “你想听吗?” “想。”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真诚,樊盛竟觉得不难开口。 大厅寂静无人,两颗心脏同频地跳动着。宋幸是这段艰难年月里唯一的倾听者。 樊盛刚到英国的时候,才完全知道家里的处境。 送他出国之后,父母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了。 但是为了儿子的前途,一直瞒着没说。 靠知识变现并不可靠,樊盛放下他公子哥的骄傲,很快找了个杂活干。 在餐厅后厨打下手,偶尔还要帮着洗碗。 挣的钱一半寄回家,一部分攒着交学费。 餐厅每天打烊都会剩余食材,老板好心给他打包回家。每天晚餐吃什么,取决于晚上还剩什么。 学费实在太贵了,樊盛咬咬牙,忍痛放弃苦读多年的专业,转头念了商科。 他一直都很努力,就算在别的领域也能轻松跟上,一跃成为佼佼者。 毕业之后,催债的频频找上家门,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他的电话,打来英国。 “I heard that you are short with money.How about making a trade with me?” 我知道你很缺钱,和我做笔生意怎么样? 前有狼后有虎,知道他的处境之后,樊盛的白人老板也趁火打劫。 谁说外国人不懂落井下石的意思来着? 老板眨着他那双狡猾的蓝眼睛,将协议递到他眼前。 一次性付给他三年五十万的工薪,在此期间他不能跳槽,不能接外活,要老老实实在这呆满三年,帮他培养新人。 凭樊盛的条件,毕业之后月薪三万的工作任他挑。如果换作以前,这点薪水他一定看不上。 樊盛看了条款,这并不亚于卖身契。可对他来说能解近渴,樊盛想也没想就签下。 那家公司对他的待遇实在是差。樊盛常常通宵加班,身体每况愈下。 三年一到他立马交出辞呈,打包回中国。找了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重新开始,就是现在的志和。 宋幸在法国留学过,不过用的是她工作以来攒的钱,手头宽裕的很。并没有樊盛过的那么艰难。 他说的苦,她都没经历过。 “珂珂,如果以前你知道我这些事,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听得宋幸泪眼婆娑,想也没想就点点头。 有了她的肯定,樊盛更加得寸进尺,又问: “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 “现在呢?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微风漫卷,将纱帘掀起来。一室寂静,只听见心脏惊慌地跳动着。 两道影子靠的很近,如藤蔓缱绻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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