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很不高兴地斜着眼看我：“这不是没钱，还不起吗，再说，有的钱也不是借，我们没借，是哥哥主动给寄的。那个不能算借。”

“对，不算借，你们来信写，家里老大跪着求你们要读书，可你们拿不出复习费用，就让他跪在地里干农活吧。老大考上大学，没有学费，你们还是说，靠这个大学干啥，有没有钱上，不如不考。的确，你们没有写一个借字，但是你们这是直接强迫要钱，就是抢钱，让我父亲不得不给，好好意思说不算借。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你自己到说出来呢。要不要我把你们写给我爸的信拿出来念念。”

大姑开始哭：“那不是没办法了，不求哥哥求谁呀？”

“你不是还求小叔了吗，直接发电报，对了，发电报你们能拿出来钱，不怕贵，要人家给寄钱，他是弟弟，你是姐姐，你怎么好意思一次次发电报要钱。我们王家欠你什么？”我真的是越说越气。

“谁让大哥偏心的，给幺妹工作结婚，给弟弟商店房子，给我呢？我为什么而不能要，他们都比我富裕，我也想过好日子，错了吗啊？”

“想过好日子，没错，可你总想着靠我家发家致富，就太离谱了吧。”

“别人家都是一个发财了，其他弟弟妹妹都带起来一起发财了。”大姑哭得伤心欲绝，我相信我爷爷奶奶去世她都没这么伤心。

父亲也看出来个七七八八，站起来走到大姑跟前：“你别哭了，多大的人了，还那么爱哭。回头我跟嫂子商量一下给你先借五千......”

父亲的话没说完，大沽河母亲同时说：“不行。”

母亲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是不可能的，不要说五千，五百都不可能。”

大姑继续哭：“哥哥，不够呀，差得多啊。”

“王春生，你的私房钱可以都给她，但你也可以离开这个家。告诉你，家里的存款都压在货上，一分都没有。你也别想去财务那拿钱，我早就通知过会计，没有我的签字，谁也别想拿出来一分钱。”

父亲急了，气了，直接冲向母亲，我过去护住母亲，小惠一把抱着了父亲，小叔气的指着大姑：“滚出去，都是你闹的。”

母亲的眼泪唰的下来了，她大声地喊：“王春生，好啊，又想动手，小惠，你放开他，我看看他怎么打我，这么多年，为了你王家，我怎么做的，你眼瞎呀，好呀，从现在起你跟你妹妹去过，拿着你的工资去继续养活他们，别来祸害我们娘几个，你滚，从这个家滚出去。这是我单位的房子，不是你的，你出去，带着你的妹妹滚！”

父亲大声喊：“放开我，我又没想打她，我就是想给她讲道理。”

小惠抱着父亲不敢撒手，我使个眼色，他松开，父亲转身离开了。

大姑看父亲走了，也跟着起身出去了，小姑也溜着边出去了。

母亲坐下来，气的喝了口水：“小惠，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我们家的事，二妹多少给你讲过一些，她大姑小姑的事，你也都看见了，唉，没办法呀，缠了我们家半辈子了，还想缠到死吗？”

“没有，姨，我不会，怎么会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大姑小姑他们有些太过分了，换做谁也不愿意。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大姑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是装不明白，其实精着呢。二妹的爸爸也是把她们惯坏了。他对孩子都没这样，对两个妹妹简直是惯上天。这不，好了，人家翻天来了。”

‘“妈。大姑的这个歪风邪气必须刹住，否则后患无穷。从现在起就断交是最好的。”我给母亲处着主意。

“你爸那没几个钱，他那点工资早让你大姑要完了，想从商店里拿钱，你爸做梦去吧。晚上他会回来给我算账，我就等着和他算旧账。”

“妈，我跟你一起和爸算账。”

“行了，你小孩子家的，别凑热闹了。”

“那不行，万一我爸动手呢？”

“那不会，他不敢，再说你小叔肯定在，你就别担心了。赶紧去给小惠开个床去。招待所的人还在不在都不知道了。赶紧去。”母亲催我快点出门。

去招待所开好了床，小惠问：“要不要开个房间，家里这么多人住不下。”

“小姑他们搭便车回二营，大姑和大姑父都住小叔家，三个妹妹跟我回宿舍，不就够了。”

“万一你小姑不回去呢？”

“那不可能，你没看小龙今天没来，她肯定要回去。”

还没到家门口，迎面碰见小姑和小姑父，小姑对小惠说：“惠参谋，我们先回去了，这都大半天了，小龙在邻居家。我姐姐这个人啊，太爱占便宜了，做人不能这么贪婪，对不对。”

“是。”小惠应付的点点头。

到家门口就能听到父亲的大嗓门从小叔家传出来。

反正有母亲的坚决反对，父亲也不会怎么样，我也懒得再进去和他们打嘴巴仗，直接回家了。

母亲一个人在厨房做饭，拿出来的食材是准备做凉面的。

“妈，你要做凉面？”我兴奋的抱着母亲。

好久没有吃到母亲做的凉面了，母亲的心情也不错，她让我跟着她，她亲手教我：“你仔细看，我都放得什么作料，怎么做辣椒油，怎么担面。以后我不在跟前，你想吃了就自己做。小惠北方人，也喜欢吃面，还没吃过我做的凉面呢。”

“妈，多做点，让小惠明天带回去点。”

“傻丫头，这种面是不能过夜的，过夜了面就不好吃了。”母亲笑着说。

“那我一会抄点咸菜吧，小惠喜欢吃。”

“我都没时间做咸菜了，去你小婶家捞点咸菜，她的咸菜也做的很好，拿回来多切点牛肉，把牛肉多炒炒，炒的干干的，多放点油，再放咸菜，把咸菜多洗几遍，别太咸了。”母亲唠叨着。

“好呢，我现在就去捞咸菜。”我拿着盆子到了小婶家，看到我进去，本来大声说话的大姑一下不说话了，我没搭理，问小婶要了咸菜就回家了。

“妈，小姑走了，大姑不知道还在那闹什么幺蛾子呢。”我进们就对母亲说。

“不管了，随他们家人自己去解决吧，我们做凉面，我们米家招牌凉面。”

“要不要给三个妹妹和小婶也做点？”

“他们的都有，家里还有磨好的汤圆，一会端过去给你小婶，让她给他们几个包，毛毛她们几个爱吃凉面的就过来吃。再怎么样，到了咱们家，饭是要让吃饱的。”母亲边煮面边说。

我仔细地跟着母亲，她让我上手亲自操作，她在旁边指点，面煮的要七分半熟，快速捞出，用筷子把面散开，放外面通风的地方快速凉下来，然后用烧熟的凉油浇在面上，防止粘在一起，别的面条裹着金黄的清油，根根油亮。

辣椒油的制作也是关键，一半细一半粗的两种辣椒面，要香还要辣，浇油三遍，油的温度也很有讲究，花椒面都是自己制作，在锅里微火烤干烤出香味，用擀面棍擀碎，葱姜蒜更不必多说，剁成细小的颗粒。

用的菜码是绿豆芽，是前几天母亲河小婶两个人发的，开水烫过的豆芽晶莹剔透。

菜码放碗底，上面是凉面，然后是各种调料，酱油、醋、葱姜蒜拌成的汁水，自己打的花椒面最后是一大勺红红的辣椒油，闻着就香的流口水。母亲拌了拌，金黄的面条上沾满各种调料，麻辣鲜香的一碗凉面就好了，她直接递给小惠：“尝尝，看看好吃不。”

我噘嘴说母亲偏心，母亲笑着说我，小心眼。

小惠边吃边夸：“太好吃了，太好了，姨，我还要。”

“别着急，慢慢吃，多得很，管你吃饱。你可当心哦，我家二妹是个小心眼。”

“知道呢，二妹的心眼小的过不了针眼，没事，我不惹她就好了。”小惠站在一边已经吃完了一碗，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面板上凉面。我趁机踢了他一脚，他笑了笑，给我做了一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