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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三十年(18)

作者:一方亭苑 阅读记录


去卫生所打针基本上就是父亲的任务,他背着我去,背着我回,那时候觉得回家的路好长,每次到家的时候,都是趴在父亲的背上睡着了。

第22章 父亲突然生病

晚上还在发烧,父亲背起我就去了卫生所,卫生所只有一个新来的卫生员,师傅不在,他什么都不敢。父亲只好背着我回家,开始给我拔火罐,然后又在我的虎口处扎干针,脚下还在泡脚。总之这一顿操作下来,我的烧退了。只要不打针,怎么折腾我,我都特配合,包括在虎口扎针,麻麻涨涨的感觉总是好过屁股上的疼痛。

这两件事情之后,第三件事是我家的大事。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母亲带着我们去网蚂蚱,这个时候天已经有些凉了,蚂蚱不是太多。到了中午,我们装满了两个食品袋,母亲说:“咱们回家吧。”我们还奇怪,带的西红柿和黄瓜都还没来得及吃呢,这就回家了?

母亲自然知道我们的小心思,立刻说:“现在就吃东西,吃干净不用背着回家,快点。”

我们一起开吃,没吃完的西红柿或者黄瓜拿在手上,晃晃悠悠的跟着母亲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就见薛琴阿姨脸色不好的对母亲说:“小米,你家春生去总厂医院了,卫生所的杨医生怀疑他是肝炎。”

母亲听完,放下手上的东西,赶紧进屋,没一会又出来,手上多了一个黑色的提包,边走边对薛琴阿姨说:“薛琴,孩子你帮我看着点,我去总厂医院看看。”

母亲直奔焦厂,可以搭拉焦炭的便车。焦炭是拉到和静玻璃厂的,路过总厂后峡镇。

母亲到总厂医院是第二天中午赶回来的。到家收拾了父亲的一些物品又跟着上来的便车去了总厂医院,走之前,母亲对薛琴阿姨说:“薛琴,帮我再看一天孩子,春生要住院,就是肝炎,我得给他送换洗的衣服。”

“去吧,别担心家里,孩子们都交给我,放心吧。”

头一天中午和晚上饭都是在薛琴阿姨家吃的。晚上睡觉,姐姐带着我和弟弟回家,说啥也不住在薛琴阿姨家。阿姨担心姐姐看不好弟弟,让弟弟留下,姐姐一把抱住弟弟说:“我可以看好弟弟,真的可以,我都长大了。”

第二天母亲只是对我们说了句:“在家听薛琴阿姨的话,妈妈明天就回来。”

我们不知道肝炎是什么病,但需要住院,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否则矿上卫生所给开点药打打针就好了。就连我以为很厉害的发烧,父亲都可以用拔火罐和扎针给我治好,为什么自己的病不能用拔罐和扎针治治呢。

对于我们三个孩子来讲,母亲不在家的日子还是很快乐的。在薛琴阿姨家一天三顿饭,其他时间就是出去玩,阿姨会让她家老大,索索哥哥看我们,带着我们一起玩。

索索哥哥初中毕业了,半大的小伙子整天跟我们这群小屁孩在一起,自然成了司令官。弟弟是索索最喜欢的小家伙,整天骑在他的脖子上或者背上,姐姐是最不听话的,有时候还会用自己的绝招,老鹰抓去抓他,但每一次成功,索索反应太快,姐姐根本挨不上边,就被一把控制住,反扣住双手,姐姐疼的哭,索索问她还抓不抓,得到答案说不抓了,才放手。

父亲住院的第一个星期,母亲几乎是隔一天就下去一趟,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忙着给父亲做吃的,有时候忙到半夜,第二天带走,给弟弟留一口尝尝,我和姐姐没份。

一个周末,母亲带着我们三个到了医院,我们看到父亲坐在病床上和同病房的人聊天,看不出来重病的样子,其实父亲那时候并已经很重了,脸色蜡黄,只是我们小孩子对这些根本不懂。

父亲看到我们非常开心,我们是第一次到医院病房这样的环境,好奇的想四处看看,被护士阻止,护士只让我们三个和父亲待了几分钟,就被带出去了。母亲带我们到医院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我们三个娃都化验一下,会不会也传染上肝炎。父亲得的是黄疸型肝炎,传染性较强,母亲已经做过了化验,没有被传染。但医生还是建议把我们三姐弟带来检查一下,最后结果我们都没有被传染。

父亲住的传染科没有几个病人,只有这一间病房住了三个病人,其他病房都是空的。

里父亲病房最近的就是锅炉房,我们三蹲在传染科病房走廊外面,弟弟说:“爸爸为啥住这,不回家,家里多好啊。住在这里不好。”

姐姐回答:“爸爸生病了,要治病,家里那边没有这边的医生厉害。”

“我觉得杨医生就很厉害,我们请杨医生给爸爸看病。”弟弟从小就怕杨医生,看到穿白大褂的杨医生就哭,不知道啥时候心里落下一个杨医生很厉害的意识。

“妈说,爸爸的病还要去城里的大医院去看呢。”我是偶尔听母亲给薛琴阿姨说的。

“我不希望爸爸死。没有爸爸的孩子会被人欺负的,虽然爸爸打我,但我真的不希望他死掉。”刚刚上一年级的弟弟对死亡是以后一定的概念。

我们出生就在煤矿,矿上每年都有一起或者两起矿难,不是瓦斯爆炸就是冒顶塌方。每年第一个两个矿工是很正常的事情。每次出殡都是全矿的人集体送葬,大人小孩全去。所以,从小小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人死了就是埋在地下了,再也看不到了。想去看的家人只能去山里的坟包包上哭一鼻子,烧点纸。

“爸爸不会死,爸爸死不了的。”我边说边哭起来,要说我是三个孩子里最喜欢父亲的。

姐姐和弟弟是母亲的跟屁虫,下班后吃完饭,母亲走哪姐姐和弟弟就会一人拽一个衣服角跟着。我不跟母亲,我想喜欢在家看父亲鼓捣东西。那时候父亲已经会自己安装收音机,我喜欢在一边看父亲焊那些小小的零件。偶尔父亲休息的时候,会和我玩牌,争上游玩的没意思了。父亲就和我玩 24,这是一款益智小游戏,随意抽四张牌,随意组合,用加减乘除的方法将四张牌连起来,最后得数是 24,谁先算出来谁赢,通常都是我赢,后来我才知道是父亲故意等我算出来,也许是这样培养出我对数字的兴趣吧,以至于后来我的数学学的特别好。

24 成了我和父亲的游戏,姐姐和弟弟偶尔参与一次,会因为每次都是我第一个算出来而产生挫败感,后感干脆不玩了。

我们谁都不知道父亲的病严重到乌鲁木齐各大医院都拒诊的状态。

第23章 小姑相亲

母亲上班请不上假,好在班长很理解她,只要去总厂办事或拉菜或者拉货,班长一定是派母亲去,就是为了给母亲方便,好让她有点时间能去医院看看父亲。

可父亲的情况并不乐观。

去水房打水回来的路上,晕倒了。接着,身上开始浮肿,晕倒的次数开始增多,同病房的其他两个病人都和父亲一样的病,但人家的情况都比他好很多。

医院通知母亲,让母亲带着父亲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

母亲先带着父亲去了总厂医院给对接的七道湾二附院,一通检查化验下来,母亲把结果递给医生,医生看完就摇头,然后让父亲出去,留下母亲,说:“你爱人这个病,没法治了,你就带回去,他喜欢干啥就干点啥吧,家里好吃的都紧着他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父亲只有回家等死。

母亲又带着父亲去了另外三家大医院,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没有医院愿意收治父亲,他们就像商量好的似的,一致建议父亲回家静养。

父亲和母亲回家了。父亲根本没有体力上班,只能在家休养,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虽然这年父亲次 38 岁正当年,可被疾病折磨的瘦弱不堪。从父亲住院到现在回家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回到家的父亲所用的一切物品都是和我们分开的,母亲还每天晚上都会给吃饭的碗筷毛巾高温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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