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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妻嫁临(22)



因为李景儿不经意的一提想喝羊奶萧景峰便特意下山一趟,到村子里丢了一头刚生完崽的母羊,他一路扛着咩咩叫的羊回到山上搓了条草绳将羊系在有草的树下。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有盼头,除了少了左邻右舍外,这儿就像一座农家小院,檐下挂着辣椒和腊肉、熏鹿腿,畚箕里是拳头大小的山芋,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欢笑声不断。

霜明小胸膛一挺,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我能代替我娘和你说话。”

“等你和我一样高再说。”萧景峰取笑地往他额头轻推,也没出什么力,不过小身子还是倒退了好几步。

羞恼的霜明一跳一跳地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高。“我很快就会长大了,你不要太得意。”

“等你长大我都成了你老子,你还是矮我一栽。”想和他平起平坐还早得很,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什么叫老子?”他听不懂。

想着该不该捉几只鸭子来养的萧景峰抬头一笑,大男孩似的笑脸洒上金光。“就是你爹。”

他一听,小脸发怒。“我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我就是你爹。”看他爆竹似的气忿忿,萧景峰忽然觉得逗孩子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娘不会要你的,你没我长得好看。”娘说他是世上最好看的孩子,没人比得上他。

“娶老婆不是比长相,而是比能力,我能照顾得了她,你能吗?”臭小子哪里好看了,讲话还漏风。

晾晒劈好的木柴,萧景峰将不是对手的对手轻轻拨开。“我从不说自己长大了,你说我是小孩子吗?”

只有孩子才会一再强调,巴不得一夕成人。

“你……你欺负人。”坏人。

他笑着又劈了两块木头。“去向你娘告状呀!长不大的小鬼。”

现在李景儿烦恼的不是过冬的柴火不够用,而是没地方放,她考虑盖间柴房,好能堆放更多的木头。

有个男人在真的不一样,很多事不用她动手就井然有序了,想想以前的瞎忙,真是自找的。

“我才不是小鬼,你是欺负小孩子的坏人。”霜明气愤的一指,小脸瘪得像虿了的扁豆。

“你,小人,我,大人。”他幼稚的比起两人的身高,小的就是小的人,高个儿无疑强上一截。

人不能比较,一比就沮丧了,仰着头往上瞧的霜明很不服气,想扳回一城,但是两人一大一小的明显对比,他不得不对认自己是“小”人,他要吃多少饭才能长高呀?

“别把孩子逗坏了,他还小,会把你的话当真。”一股发酵的酸味伴随话语飘过。

“我帮你。”

放下斧头的萧景峰身一直,接过颇为沉手的瓮,瓮里还有腐水晃动,酸得呛人的味道冲鼻而来。

“娘……”霜明扁着嘴一喊。

“乖,去陪妹妹玩。”小子又败北了。

他撒娇的端起笑脸。“我想帮娘做事。”

“今儿事不多,娘买了纸笔,你去写字,练字能让人平心静气,提升修养,咱们不当兵,要当文状元,把当兵的压过去。”文官清高,同品阶如压武将一级,动脑子好过动武。

压什么压,他老子就是兵爷出身,再让他上几回就是能世袭的千户了。

本朝的军阶在驻地是能一代传一代,战地伤亡多,父死子替,六、七品以下的官阶是不用送往京城,由当地的驻军将领决定即可,五品以上要面圣,皇上御笔批示。

“好,我考状元给娘争气。”他不知道状元是做什么的,但一定比当兵的好,霜明示威的朝萧景峰一咧牙,全然忘却适才的完败,他想着自己多读书长了见识,娘就是他一个人的。

午后的风很惬意,凉凉地,并不冷,两个小的爱困了,两颗小头颅并在一起,睡得很香。

玩累了,总要睡一会儿,小孩子体力有限,困意一来躺下就睡着了,敲锣打鼓也吵不醒,只是天边飘来一大片乌云,看来快要下雨了,手边的活得赶紧做完,不然一耽搁不知又要拖到何时。

“景娘,这瓮里头都发臭了,要倒掉吗?”这味儿真难闻,很难想像丢出来的东西反而好吃。

“倒了。”还留着喂猪不成,猪也不吃。

萧景峰将一瓮子的酸水往山沟里倒,卷起的山风将酸水吹得七零八落,飘散在风里。

“然后呢?”

“你没做过家里活计吗?里面还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瓮,水倒完了就洗一洗,好腌新的。”去年做的吃完了,今年得再做新的。

“你一个人做这么多?”他眉头一拧,不禁心疼,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要备粮,还得腌菜,忙得过来吗?

过意不去的萧景峰微带自责,养家活口是男人该做的事,却累得她离乡背井讨生活,难怪她心中有怨,怎么也不愿再当萧家妇。

拭了拭汗,她脸上有着丰衣足食的满足。“不做没得吃,难道你能指望花栗鼠给你送粮食来?”

去年的此时她还在为棉被不够暖而发愁,到处找蛇、捕蛇,备妥御寒衣物好度过严寒冬日,经过一年的努力后,她不只把石屋布置起来,还家有余粮,手上近百两的银子,孩子又与她亲,她再无所求了。

李景儿一直很向往武林小说里的隐居生活,一座与世隔离的秘密山谷,自给自足不依赖外界,养鱼种稻,鸡鸭成群,遍地的药草,小孩子赤足在油菜花田里奔跑玩耍。

但想归想,现实和梦想相差一大段距离,热爱山林的她能住在一手打造的石屋里已经很满意了,成天看山看水,神仙也没她快活,她在这里找到她要的宁静。

如果没有某人的存在……

“我是说搬重的活我来干,你一旁瞧着去。”大瓮、小瓮,他就着涌泉的水勤快的刷洗。

“你这么多天不归营可以吗?”她话里有赶人的意思。

“你关心我?”他目中含笑。

李景儿偏过头,不看他魅惑人的笑容。“挨了军棍可不好受,逃兵是要被砍头的,你的脑袋还是连着身子比较好。”

没人希望认识的人死于非命,尤其是她孩子的爹,能活着是好事,没必要咒他早死。

“景娘,你心里还是有我——”她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有点在意,一夜夫妻百日恩,她是个心软的人。

她啐了一声,打断他的自我陶醉。“少自作多情了,有不用付银子的劳力我为什么不用,你这个头正好做点杂工。”

被当成打工的,他低声轻笑,“好歹能做点事,不被嫌弃,前两天我在左边的山瞧见一片野生三七,范围之大少说能收上万斤,我去探过了,山势陡峭不易攀爬,得用绳索上下接应,过几天准备妥当了,会有百名左右的兵过来采集……”

意思是他主导此事,还能多停留月余。

“不是议和了?”不打仗。

萧景峰笑意转淡,“有备无患,磨成三七粉保存更久,战争的事没个准,议和了也能反悔。”

“所以你们才被调来三河卫所。”两国交战可怜的是老百姓,一打仗就征粮征兵,多少人食不果腹,家破人亡。

他一顿,“景娘,我不能回答你。”

军事机密。

李景儿也不是很想知道,她刻意躲进山里就是为了免受战火的波及,两军交战占的是城池,不会往人烟稀少的山头窜。

“去菜田里拔大白菜,留五、六颗就好,其它全拔了。”

民以食为天,先填饱肚子再说,打仗的事离她太远了,顾及眼前才是最重要的,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

“全拔?”那可是不少。

山雾多,水气足,地肥,每一颗鲜绿的大白菜都硕大无比,比村里百姓菜围子种的还要大一倍,萧景峰弯下腰去摸索,费了好大的动才拔起一颗,再弯身一拔,旁边的土松动了,有了空隙,接下来就不难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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