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24)

作者:陸離/陆离 阅读记录

「粤:真不知道阿烈怎么想的,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也不看看她那样,山鸡也想装凤凰。」

“莫话喇,佢睇咗你啦。”

「粤:别说啦,她看你呢。」

“惊佢睇呀?佢连广东话都唔识讲。”

「粤:我怕她看么,她连广东话都不会讲。」

洗牌声合着笑声,一声声敲击姚红玉的耳膜,她用一只手藏住另一只,攥实了,指甲抠进肉里。

她从没这么恨过自己,恨自己追入那爿裁缝店,恨她夺下那匹织锦缎,恨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却仍然开不了口,只能像块碑一样,在白盈盈身后缄默,听她们嘲笑她鸠占鹊巢,活该的滑稽。

天下哪有平白的好事,她此刻才明白过来,白盈盈匀她的好料子不是白给的,终归要她当头冷雨,连本带息,尽数还归她。

① 别苗头:沪语,竞争。

② 阴丹士林:指用阴丹士林染成的蓝色棉布。

③ 四餸一汤:五筒。

④ 后土:讌乐时,作陪在客人身后的歌女。

第22章

当晚宴上,洪嫂似与丁烈过不去,她当年也是风月场上见过世面的人,酒量非同小可,阿嫂敬酒哪有推托的道理,丁烈一杯接一杯,很快饮醉。

临走时,洪嫂让盈盈留步:“阿烈,畀盈盈多留几日,我哋两个讲说话。”

「粤:阿烈,让盈盈多留几天,我们俩个说说话。」

丁烈没听懂,只是自然反应:“好啊。”转头揽住姚红玉,倒在她身上,“盈盈,我哋………返屋企啦。”

「粤:盈盈……我们回家啦。」

姚红玉回到洋楼,把醉鬼丁烈扔下,跌跌撞撞跑回三楼的房间,眼球热胀得要融化,兀自酸痛,面前的一切就被一片潮热的水雾模糊了样子,她打开一壁的衣橱,红的花的,那么多颜色,全拧做一团,挑不出一件整的。

她把它们彩旗一样的扯下来,又扑去找一把不存在的剪子,她要绞了身上衣服,管它多贵重的料子,今天她就要把它全撕了。

屋里找了一圈,没有,她打开门,风风飒飒下楼,厨房里一定有,不是剪子便有刀子,再不行投进火里,总之要毁掉它。

她跑得急,鞋也没顾上穿,幽灵一样飘过没开灯的客厅,往亮着一盏小灯的厨房去,走得近了,听到里头又人声,是邱仔,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用一柄小勺,把贴骨头拨到囡囡的食碗里:“小虎,你系叻仔,认得你主人系阿嫂,有骨气,食多啲,食饱啲吖!”

「粤:小虎,好样的,认得你的主人是阿嫂,有骨气,多吃点,吃饱点啊!」

炸药库里擦洋火,姚红玉撞开门,眉凶目煞地闯入来,囡囡受了惊吓,弓着背毛嗥嘶露牙,伸爪子打她脚面上蹬过,留下三道红爪痕,很快的,红艳的血珠从下头沁出来,疼痛来得后知后觉,姚红玉双手掩面,哀叫出声。

囡囡弄伤姚红玉,丁烈罚它不许进屋,只扔到花园里随它叫去。

姚红玉从窗口看到丁烈往三楼的窗户看,立刻猫起头,被子一掀钻回去,丁烈开门进屋,见她似枚饱满的茧一样裹着自己。

丁烈觉得好笑,但到底忍住没出声,挨着床尾轻轻坐下,装样子:“看看你的伤,还疼不疼?”

姚红玉跟他拗脾气,在被子里扭,左右不叫他看,然而顾得了头顾不了尾,丁烈伸手钻进被子,抓住她一只脚:“别乱动啊,再弄伤了,小心有疤。”

他故意吓唬她。

听到留疤,姚红玉委屈大了,露出一个热腾腾的脑袋,用眼睛横丁烈:“你还说!”毫无威慑的一眼,还要跟丁烈讨说法,“都是你不好!”

丁烈蹬开鞋爬上床,捧起她的脚:“怎么又是我不好?”

“就是你!”姚红玉把腿一蹬,没使力:“留了疤了,也是你的。”

她不肯说,倒记得要赖上他,这是不讲道理呢。

可丁烈喜欢她这个蛮不讲理的表情,那是旁人看不到的,女子对待自己情郎才会有的面孔,女人太刻板了就有失情趣,端庄大方那是做给外人看的,私底下会对你耍脾气,使性子,才说明你不一样,她心里有你。

要是盈盈也能偶尔这样待他……

姚红玉看出来他不专心,嘴巴一撇,抬脚趾踩了踩丁烈的小腹,她的小腿生得好,皮光肉嫩,捏在手里像一团刚出蒸屉的糯米,丁烈回神,不欲她看出更多,笑了笑,低头香了一个吻在她的脚踝上。

她瞪他,可到底没挣扎,于是丁烈的手也往上,探向更深的地方。

姚红玉忽地并拢腿,截住丁烈的去路:“你就会欺负我!”

一股热气撩上面,被子掀开了,姚红玉身上是一件百无一用的洋式睡衣,细肩带,胸口绣花的蕾丝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几两重的缎子布料贴着身体的曲线,把什么都看得清清透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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