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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有条羊街(115)
作者:张铁锅 阅读记录
这个原委乍一听没毛病,可他还是找出了毛病:“我记得你提到过,你们这样已经十年了,怎么这次这么突然就闹翻了?”
“凡事都是有限度的,也许我们这段关系的大限到了吧。”她本来是为了把他搪塞过去,说出口后,心里却忽然有些恍神:也许她和先勇的大限真的到了,和别的谁都没有关系。
“那你——还好吗?”他关切。
“还好。”她领情地笑笑。片刻,又有点难为情地叮嘱他,“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不要把这个告诉别人?”
别人还能有谁?他和先勇共同的家人呗。他马上宽她的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还想追问一句:“你是在等他回头,还是已经朝前看了?”然而问题在心头萦绕了半天,终于还是没问出口。他怕他问出一个让自己心碎的答案,而且隐隐觉得,问了可能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掐灭了。
等把填完馅、盖上浸饱了黄油和白葡萄酒的奶酪纱布的火鸡放进烤箱中后,他照着小纸片上的指示设置烤箱的温度,她则开始准备奶油南瓜浓汤。
她买了一整只绿皮南瓜,所以得先把南瓜破开。她用那把法式厨刀试了一下,谁知一刀下去,只扎了一条小缝,使出吃奶的劲,才把刀拔出来:“这个皮真的很硬。”她后悔没有买那种切成小块的南瓜,这里的超市常把冬瓜、南瓜都切成块卖,她怕不新鲜。
他已经给烤箱设置好了温度,说:“我来试试。有大点的刀吗?”
“这是最大的了。”她平时图省事,很少做这样的大件食品。
他接过刀,一刀下去,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他把刀拔出来,又试了两三次,最后一次,终于把南瓜劈开了一条大口子,同样劈开一条口子的,还有他压住南瓜的右手的中指。
血乌央一下涌了出来。
他立感一阵钝痛,兰珍大惊失色,帮着他把手挪到水池里,放开冷水龙头,对着伤口一个劲地冲洗,谁知冲净不到一秒,就又有新的血乌央出来,但已经能看出是中指尖那儿划开的半拉口子,去医院不免小题大做,但家里常备的小“创口贴”又实在止不住。
兰珍赶紧去翻箱倒柜,不知找什么给他止血的时候,还是他自己问了句:“你们这个公寓楼里有健身房吗?”
兰珍一愣,然后马上会意:“有,你等我下。”
她匆匆换了鞋,飞奔去电梯,下到二楼健身房。
感恩节的下午,健身房里空无一人,她的眼四下里在各式健身器材上逡巡了一圈,终于看到了钉在拐角墙上的急救箱,她打开急救箱,一口气拿了三盒医用纱布垫,然后飞奔回家。
在用纱布给他止血前,她忽然想起来,问:“是不是应该先用酒精给伤口消个毒?”
“你家里有医用酒精吗?”
“没有。喝的酒可以吗?”她的眼睛在她搁在角落里的酒水上扫了一圈。
“有烈性酒就行。”他的眼睛也跟着扫了一圈,那里红的白的啤的都有,就是没有烈性酒。
没想到她忽然去拉开了柜子,变戏法一样从拿出一瓶十二年的单一纯麦的“格兰菲迪”(苏格兰威士忌),问:“这个可以吗?”这瓶酒是今天所有酒水中最贵的,她特地买给他的。
“当然。”他看着那瓶子,心里悠悠一动。她是买给他的吗?可是为什么放进柜子里?
她像是听到了他肚里的话似的,说:“我怕我们三个女孩子走来走去的,不小心踢翻了。”她说得很含蓄,其实,她就是怕陈飒冒冒失失的,出来进去的一脚踢翻了,所以暂时放进了柜子里。
她拧开盖子,把酒倒进一只小碗里,让他把伤口处放在里头浸泡一会儿。他照做了,一股热辣的疼在伤口周围蔓延开来,他不由皱了眉,但是当着心仪的女孩的面,没好意思“嘶”出来。
“是不是很疼?”兰珍问。
“还好。”他故作轻松。
“你怎么知道我是让你去健身房找这个?”她拆封纱布垫时,他问。
纱布垫很给力,按上去不一会儿就止住了那汩汩的鲜血。她把纱布垫的两头顺着他的手指小心窝过去,裹住他的手指,另一手拉开抽屉,一面找透明胶带,一面说:“我是我们单位那个‘健康和安全委员会’的成员。”
“哦,那是干什么的?”
“就是这里的政府规定的,每个工作场所都必须有这么一个委员会,员工自愿义务担当委员,定期查一查工作场所有没有什么危害性的东西,比如电线没放好会不会绊倒同事,会不会引起火灾,还有灭火器有没有过期,急救箱里的东西是不是齐全......反正就是很无聊。”她终于翻找到一个小的透明胶带,让他自己捏住裹手指的纱布,然后抠到透明胶的源头,“刺啦”一下撕扯开,给他一圈一圈地缠上,固定住纱布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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