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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有条羊街(126)
作者:张铁锅 阅读记录
老头没留下多少财产,就这么个两室一厅的公寓,虽然老了点,旧了点,但因为买得早,便宜,贷款早就还清了,每个月就一点管理费。
须臾,妈底气不足地补充道:“而且我现在生意慢慢做上路了,家里宽敞点,以后可以偶尔在家里开开会,给他们放点东西。”
陈飒定定地瞅了妈一秒,然后笃定道:“这肯定是阿玲的点子。”
这才是妈不让她在家住的真实原因,算来算去,这些天,阿玲只在办丧事的间隙处,有和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她居然就利用这样的碎片时间把妈搞定了。高!实在是高!陈飒心服口服。她只庆幸阿玲不是搞邪教的。
被女儿戳穿了,妈有些臊,然后赶紧转移话题:“阿玲跟我掏心窝子,‘老姐姐,老头子在的时候,你该给他买个保险,给自己晚年一个保障,也给女儿一个保障’。我这些天想想真是后悔,”妈的口气里满是遗憾,“那回真不该不舍得一个月多那么几十块钱,不然能赔不少钱!”
两年前,妈听人指点,想给爹地买保险,结果老头年龄又大,身体又差,每个月保费不低,就把那事搁下了。
此刻,陈飒瞠目结舌地瞅了妈一会儿,然后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起码妈没事了。
可不是没事?妈还跟她叽叽呱呱:“前几个礼拜,你舅舅他们还说,出这么大事,要从南京过来。不能让他们来,你说他们来了我还要招待他们,哪有功夫照顾生意呢?是不是?我就跟他说‘你们跟老头子又不熟,别来了’......”
她是在十月的最后一天搬回了兰珍那里,这一天碰巧是“万圣前夜”。
是来了加拿大以后,她才知道,出国前把“万圣节”和“万圣前夜”错当成一码事了。“万圣前夜”是“哈罗喂(halloween)”,“哈罗喂”的第二天才是所谓的“万圣节(All Saint’s Day)”,说得更白一些,就是所有圣人的节日。
当然,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不管大人孩子,人们狂欢的都是”哈罗喂”。这天晚上,大人们参加变装派对,孩子们也把自己打扮成卡通人物或动物什么的,提着南瓜挖出的“杰克灯笼”,走访邻里,挨个敲门,冲开门的大人喊“不给糖就捣蛋”,如果哪户人家没准备糖果,他们就会冲这家人玩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当然,孩子们总是能揣着“糖衣炮弹”,心满意足地离开。据说,这个习俗本来是,人们在门口放些食物,安抚那些上门讨食的鬼魂,后来不知道怎么鬼魂都成了小鬼,食物也都成了糖果。
这一天,对陈飒还意味着——交下个月的房租的最后期限到了。
说是最后期限,其实真迟个一两天的,兰珍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好几年的交情了。但正因房东什么都不会说,陈飒反而更觉得,得有按时交租的自觉性。她一向大大咧咧的,这些重要的日子口都靠手机提示。
谁知这天把钱转给房东后,那位坚决不收:“这个月你都没有怎么在家住,而且上次漏水,你们还坚持要给我房租,真的不用。”
上回漏水的时候,她和小蝶还坚持一分不少地交租,房东很感动,执意要给她们退半个月的租金,毕竟,漏水影响了她们的居住。
当时,双方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陈飒说:“我本来就是因为脚崴了,才回家住了两个礼拜。你要这样,以后我不敢回家住了。”
小蝶忙附和:“对啊,我也是。我不是在我二姑家住了一段日子吗?帮她看孩子呢。”
兰珍这才作罢,说:“那你们以后的电费都不用再给了。”
果然,从那以后,陈飒和小蝶就再没在厨房台子上再看到过电费账单。
以往每个月账单寄过来时,房东都会把均摊到每个人头上的数额计算好,写在总额旁边,然后把账单搁在厨房的台子上,拿个什么重物压住。这样,室友们出来进去不会错过......
房东大方,房客们也比较自觉,还是按照先前的老规矩,等到周末和晚上七点后——电费半价的时间,才进行开洗衣机烘干机这样耗电的活动。
于是,陈飒这时候就说:“那你后来不是没要我们电费吗?”
兰珍发自肺腑道:“你爹地的事,你也不让我们帮忙,你就当我随一份人情好了。”
丧礼的事,兰珍和小蝶是提出要帮忙,可陈飒坚决不让,她直接找了阿玲,让“永远年轻”们来打下手,这样她们从妈身上忽悠的钱和时间正好可以两两相抵。
在殡仪馆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兰珍就想把钱夹在一张“安慰卡”里给陈飒妈,但是她看她们家人那么少,几个帮忙的都是陌生面孔,她不放心,想着要当面给陈飒,可是又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等过后再给,总有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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