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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有条羊街(186)

作者:张铁锅 阅读记录


“哦,做设计,老是用触板,对你的手腕不好。”老师委婉地劝。

坐她旁边的一个没心没肺的九五后小孩把脸凑过来,然后新奇地告诉大家:“挖我(wow,表示惊叹),飒布里娜的这款电脑还能放 CD 呢。”

全班哄堂大笑。

“老阿姨”陈飒只得对着一屋子“九六、九七”强作欢颜。

但是就算强作欢颜,就算楼花卖了个好价钱,她也不要有任何虚头巴脑的花销。等结业找到工作后,让雇主给她配备一个最新款的苹果电脑——带鼠标的!她“霸气”地想。

“他妈的,我忍,再忍两个多月,毕业了,找到工作,我就满血复活了。”她敲着那台笨重的老电脑时,给自己打气。

所以,“绿帽子节”这天,虽然是个星期六,她俩谁也没心思去泡吧喝酒狂欢。

兰珍是第二天晚上到的家。

两人早早在厅里候着,等不及要听一听房东荷尔蒙喷发的“八点档”。她俩都没意识到,和谁打心眼里真要好,她的喜事,你也能跟着高兴;她的哀愁,你也能跟着唏嘘。

谁知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她们见到的竟是个神情有点萧索的房东,眼睛也有些红肿,显然哭过。

“我给你们带了那个‘是我吃(Schwartz)’的熏肉三明治,放在冰箱里你们各自的那一层。”房东嘱咐。

“你去蒙特利尔啦?不是去‘猛戳不浪’吗?”陈飒问。

“哦,回来的时候,顺便拐过去的。——不好意思,我实在太困了,先去洗澡睡觉了。明天和你们说。”她把行李箱在客厅的角落里搁下,就开门进房了。

两位房客不约而同看看微波炉的时间,才晚上七点多而已,不由面面相觑,又不好公开探讨,只能各自在心里揣测。

我去!难道刚分开,这么快就害相思病了?不像。那是她又哪根筋搭错,说了什么决绝的话?她真干得出来!陈飒想。

完了,难道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那个小男人玩完她以后,露出真面目了?男的都不是好东西!小蝶心底发出一阵老气横秋的叹息。

天已经黑了,只有羊街上红黄蓝绿的灯光在热闹地闪烁。

兰珍回到黑漆漆的房里,也不开灯。

外套一脱,背包一扔,人就散了架似的,往床上一倒。她是那种不到睡觉,不会往床上坐的人,更不会穿着外衣外裤往床上坐,这时候却不管不顾起来,穿着牛仔裤就歪倒在床。

今天是她和先武在“猛戳不浪”的最后一日,十点就得退房,所以他们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本来应该昨晚收拾,但两人都没心思。

都是过来人,又两情相悦的,还在这么一个诗情画意的所在,因此跨越最后一道栅栏后,就糍粑似的粘在了一起,黏糊得要命。本来这种事一尝到甜头,马上像新打开的一盒巧克力,一颗一颗吃下去,停不了嘴。何况是最后一晚,两人都有些离愁万千的。

今天早起,天气好得令人发指,温度也一夜飙升到了零度。隔着塑料“落地窗”,举目远眺,天朗气清,澄静空明,岚雾穿梭在雪还没融尽的山林间,如仙境一般。

兰珍隔着“窗”都看迷了。

空气里忽然飘来一阵耳熟能详的旋律,还有路易阿母死壮那烟熏似的嗓音:

我看见树木青翠,玫瑰艳红

我见证了它们的盛开,都是为了你我

我在心中对自己说

这世界何其美妙

……

像一年前在纽约的那座战前合作和公寓里初遇一样。

她莞尔,是他用随身带来的一个小型智能音箱放的。

很快,一阵须后水的味道由远及近,然后一双孔武有力的胳膊从背后揽住她。

“春天要来了。”他附在她一侧耳边说。

她把头靠进他怀里。

路易阿母死壮还在那里唱: ……

彩虹绚烂地悬在天际

像路人们幸福陶醉的面容

友人们握手问好

他们实际要告诉彼此的是,我爱你

…...

东西收拾得七七八八,他俩做了在“豆沫”里的最后一顿早餐——班尼迪克蛋。饭后,兰珍把锅碗瓢盆放进了洗碗机,然后开始清理屋内的各类垃圾。

“我们待会儿不用给保洁员留小费了,因为你把她的活都干了。”先武笑。

兰珍也笑道:“我是怕这里垃圾太多,他们可能会扣额外的垃圾处理费或服务费。——这次你是私人度假,不可以报销不是吗?”她来之前,就细细查过网评,确实有住户抱怨过,被扣垃圾处理费。

“对对,还是你考虑周到。”先武陪她一道,把分成几包的垃圾,运到户外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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