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松的病号服下，少年的身躯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刀口。

新的伤口十几分钟前才形成，旧的伤口也不会早过三天。

因为超过三天，再如何严重的伤口都会完全愈合。

无数次筛选，早就清洗干净了恢复能力不合格的实验体。

最后留下来的，都是最优质的，最可能成功融合污染物的人选。

少年的恢复力在实验体中，微不足道。

他最引人注目的价值，是那副过于漂亮的面容。

组织从来不缺少好看的实验体。

但向少年这样，漂亮到超乎性别，让人一见到这幅面容，就忍不住心中一颤的地步，还是极为少见。

外貌也是价值的一部分。

偶尔出现几个过分漂亮的实验体，很快就会被同期残忍地杀害在某个角落。

但少年是幸运的。

他很好看，但眼中不变的迟钝和茫然，以及相比同期过于脆弱的身躯，让他的整个价值都大打折扣。

就像是个漂亮而脆弱的花瓶瓷器，没有丝毫威胁。

竞争者对少年不感兴趣，又或是单纯的，人类本性仅存的那一丝对美好事物的保护，让少年活了下来。

这幅面容和纯美无害的神态，让研究员都对少年卸下了防备。

他们直接毫不避讳地，在少年眼前讨论自己对实验体的看法。

“这样的手术，是不是太过...”残忍。

实习不久的研究员在异样的目光中，咽下最后一个词：“我的意思是，那些实验体，真的不会反抗吗？”

“反抗？”年长者似乎是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玩笑，嗤笑一声。

“反抗什么？早就被彻底洗脑的试验品，不用把他们当人看...怎么，你害怕了？”

另一位好心的研究员向实习生解释道：“他们的记忆都被上面那些人处理干净了，不会出问题的。”

实习生懵懂地点头，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身侧那个刚经历了手术的实验体。

实验体察觉到研究员的视线，回眸。

那双过于幽邃的眼睛让实习生莫名背后发毛，但转瞬之间，就被少年的容貌所吸引。

仿佛刚才都不适感只是实习研究员的一个幻觉。

黑亮的眼睛，白皙的肤色，加上缎子般丝滑柔顺的长发，过分绮丽又过分纯洁。

那是一种跨越性别的美丽。

无害，单纯，就像是蝶兽缤纷的翅翼，漂亮而脆弱，只是简单摆在那里，就是一个艺术品。

研究员很快忽略了刚才都异样。

被洗脑过的实验体，不会有任何威胁。

被去毒化的卖品，不会有任何威胁。

“看这对漂亮的翅膀，诡灵蝶，蝶粉的作用，大家应该都明白吧。”

“不用担心毒性，所有的卖品都进行过处理，大家可以放心使用。”

少年顺从着拍卖师的动作，展开那对漂亮的翅膀，宽大的蓝黑色翼面上闪着细碎荧光。

那是蝶兽的鳞粉。

为了展现卖品的价值，拍卖师抬起少年的下巴，露出那副漂亮到极致的面容，以及纯净无害的眼睛。

尤其是那双幽蓝色的眸子，纯然而妖魅。

几乎隔着屏幕，都可以从迅速上涨的竞拍价格上，想象出屏幕背后那群人疯狂的神情。

——身为商品，最基本的素养就是博得客人都欢心

——身为实验体，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拥有足够的价值

不让客户喜欢的商品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的实验体没有意义。

“D739，战力评测A-，智力评测S，综合评测S-，情感迟钝，很不错。”

研究员漠然地评价着实验体的价值。

对于一个工具而言，情感迟钝，再好不过。

少年幽幽地看着自己的价值被评估，就像是明码标价的商品。

牢笼之中，少年顶替了拍卖师的位置。。

而原本的少年，则被另一个玩家更为熟悉，白发红瞳的身影所取代。

蝶半俯下身，轻轻掐住笼中另一个实验体的下巴，迫使跪坐在地上的少年抬眸，看向自己的眼睛。

“你的价值又是什么呢？”蝶用清亮的声音问道。

“容貌？”蝶看着白发少年的眼睛，酒红色的，很好看，就像是月光下流淌的高品质葡萄酒。

“还是融合的这一只污染物？”蝶抬起血蝶诡谲纤薄的翅翼，血蝶的战斗力毋庸置疑。

锋锐的血晶蝶翼卡在少年指尖，仿佛下一秒，少年纤弱的手指就会迎来鲜血淋漓的下场。

“都不是。”

蝶垂下眼睫。

“你以为，短暂的离开，就可以躲过这一场，对商品的挑选和售卖吗？”

蝶轻笑一声：“只要带着商品的标识，就会永远处于被估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