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微妙，即使牟言此刻因为island的大规模开盒焦头烂额，也时刻提心吊胆会爆出与之相关的舆情热点，如果island真的能够撼动立法，那么警方出手整治，等待自己的又会是无止境的熬夜加班——但牟言没有一点怨言，他甚至私心地希望，island能够成功。

如果司法总是高高在上，捂住双眼，不去看底层人民的困苦，捂住双耳，不去听广大民众的抗议，那这只敢舞到如来面前的孙悟空，总值得让那尊大佛抬一抬眼皮吧？

牟言从不怕麻烦，他只怕麻木，作为执法者，有太多身不由己，所以偶尔，有一个小疯子能够替他说出想说却不能说的话，做出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也算是另一种释放压力的途径了。

听到敲门声，牟言抬起头来，轻声应道：“进来。”

崔盈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把手里的资料放在牟言面前，开口道：“牟队，名单上涉及C市的人员已经全部核实完毕，没有错误信息，其中部分和黄屿柠那边推过来的本地代孕线索重合。”

island的信息怎么会有错，牟言在心里苦笑，抬手翻开了资料，随意浏览了一下，道：“好的，我知道了，推给相应派出所，让他们关注一下这些人，等上面给指示吧，要是能动了，就第一时间把人抓起来。”

“是。”

牟言又问崔盈：“黄屿柠那边，后续还有推线索过来吗？”

崔盈回忆了一下，回答：“之前每次上热搜，都会推一些线索过来，这次island上热搜，好像没有，可能线索已经推送完毕了吧，上次听佳芮说，他们复盘了平台今年一整年代孕相关的线索。”

“好，我明白了，你去忙吧。”

牟言心里也不好受，每次上热搜，黄屿柠的团队都积极响应，总会第一时间将线索推过来，牟言知道，黄屿柠并不是想要邀功，而是发自内心地希望自己能够帮助警方做点什么，因为不忍心看到他每次都全力以赴却又失望而归，所以向他坦陈了警方的难处。

对啊，就算是黄屿柠这样热血的小笨蛋，知道是无用功，也不会再努力了吧。

牟言滑开手机屏幕，黄屿柠已经好几天没给自己发消息了，但他发给自己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在搭乐高，他应该也没有因为警方的无能而生自己的气吧？

可如果真的没有生气，那这只小狗为什么都不跟自己道早安和晚安了？

黄屿柠走出到达大厅，大老远就看到俞安雨黑着脸，陆离站在他身边牵着他，看到自己，便扯了扯嘴角，抬起手来挥了挥。

这次的大规模开盒事件可大可小，他是那个island，是国家需要重点保护的人才，加入国家的红客组织后，他多次参与拦截境外黑客组织的攻击，又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让境外多个反动势力的官网长期处于瘫痪的状态，领导层可舍不得因为这事降罪于他，但这不代表他可以恃宠而骄为所欲为，他在暗网一口气公开这么多公民隐私，还关乎近期一直在压热度的代孕事件，本来这事上面都打算冷处理了，又被他这么挑起来，反倒还愈演愈烈了，上面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

黄屿柠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下，头头们自然知道导火索是这小子卧底行动失败，让代孕中介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他是在发泄不满，他越陈述越委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问罪问到最后，竟成头头们给他顺毛了，还给他承诺之后会推动立法部门和执法部门进行干预，又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他再插手代孕相关的事情，但是事件情况说明和手写检讨一样也不能少，折腾了好几天才把他放回来。

黄屿柠闷声闷气跟在大哥大嫂身后，乖乖坐上了大G后座，车门锁上了，他哥才开始发飙：“你自己说你干的是什么事儿！”

黄屿柠被吼得一抖，急忙朝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陆离投去求救的目光，陆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黄屿柠，摇了摇头，明明白白，是在说“你该挨训”。

眼看靠山不会出手，黄屿柠能屈能伸，立刻认怂：“对不起，我错了，我看警方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我气不过……”

“气不过就能乱来？啊？你算什么东西！就你气不过！你气不过的事情多了！你今天管代孕，明天管卖器官、管偷猎！你什么都管，你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俞安雨憋了几天了，总算轮到他来训这狗崽子了，但看他气成这样，陆离适时打断他，抬手轻抚他的胸口安抚他：“好了好了，屿柠这几天肯定也是被翻来覆去教育，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别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