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周五撞上冬至日，黄屿柠被塞在晚高峰的路上，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对电话那头的高翔说自己的周末安排：“我明天九点的飞机，你等我过来一起吃午饭。”

音响里传来高翔不耐烦的声音：“谁管你，我明天上午要透析。”

“透析可不可以安排在下午？我陪你呀！”

高翔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不想在透析的时候干会升血压的事情。”

黄屿柠哽了一下，小声嘟哝：“我陪你怎么就升血压了嘛……”

“行了行了，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挂了。”

高翔挂电话心切，黄屿柠生怕自己阻止慢点就通话结束了，赶紧叫住他：“嗳！别挂呀！我堵路上无聊着呢！”

高翔嘲笑他：“那你怎么不加两个小时的班，错峰下班？”

“我才不加班呢，我要去和言哥一起吃烤羊和羊肉汤锅。”黄屿柠掩饰不住语气里的雀跃。

“咦……一提到牟队，你整个人都变得更恶心了。”

“你赶紧撤回！我哪里恶心了！”

“不过我说，你们什么状况啊，你是还没表白吗？那为什么他让你牵他的手？”

高翔是见过这小卷毛在自己面前捧着男神的手吃豆腐的，也见过他靠在男神肩膀上嗷嗷哭，看起来牟言并没有太抗拒和他亲密接触，暗恋到这种程度却还没有捅破窗户纸，高翔一时不知道该夸他幸运还是心疼他倒霉了。

“哎，一言难尽……”黄屿柠整个人都泄了气，“我感觉言哥只是把我当做朋友的弟弟，他对我是好，但是好像没那意思……”

“你们俩去骗那代孕中介的时候，不是装两口子吗？都没擦出点儿啥爱情的火花？”高翔不可思议。

“那不都是演的吗？”

“演的能演那么好，让那中介深信不疑？骗骗兄弟就是了，你别把自己也骗了，要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是演不出来相爱的感觉的。”

餐厅在滨江路上，俞安雨订的顶楼露天花园里的包间，黄屿柠坐着观光电梯到顶楼，电梯门一打开，就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孜然香气，石板路连接着不同的亭子，亭子周围有灌木和高一些的树木，很好地平衡了空间的开放性和私密性。

今天是冬至日，生意火爆，食客和服务员穿梭在花园的石板路上，露天花园热闹非凡，黄屿柠顺手抓了个服务员，问了包间的方向，等他踩着石板到亭子前，警队的大家已经到了。

“屿柠来了，过来坐！”

一看到朝自己招手的牟言，黄屿柠就咧开嘴笑了起来，牟言身边的座位空着，他又垂下手来拍了拍，是在邀请黄屿柠过去。

黄屿柠给各位甲方爸爸打了招呼，屁颠屁颠地踱到牟言身边，烤架下方的炭火还在燃烧，所有人围坐在一起，大长桌对角线两头分别放着两口正在翻滚的羊肉汤锅，见大家都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旁边的衣架上，黄屿柠也脱下厚厚的外套，刚脱下就冷得打了个寒颤。

待黄屿柠坐下，牟言已经替他盛好羊肉汤，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喝点羊肉汤暖暖身子。”

“嗷！”黄屿柠乐呵呵地捧着碗喝了一口，周身都暖了。

“年底你们公司很忙吗？”坐在黄屿柠另一边的是周游，刚拔了一根羊排下来，顺手递给黄屿柠。

黄屿柠戴上一次性手套接过羊排道了谢，嘿嘿一笑：“还好啦，年底了，电诈集团也有KPI的嘛！”

“是哦，这个月，都抓了几个地推团伙了，就在地铁出口，公园门口，骗老头儿老太太的收款二维码。”周游又拔了一根羊排自己啃了起来。

“嗯，租码洗钱，基本都是一次性的，码搞废了再换新的，支付那边老年人专线，因为这个都要爆炸了，”黄屿柠叼着肉撕了一大块下来，口齿不清继续说，“不过这种地推，都是找的线下兼职，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犯罪了，也不能关联到上游的黑产团伙，难搞……”

一根羊排没有啃完，黄屿柠的脸已经花了，还全然不觉，顺着周游的话题给各位甲方爸爸做着“工作总结”。

别说他那对他各种糗态喜闻乐见的大哥，连一向稳重的顾亦然看着这大花脸也有些忍俊不禁，牟言连忙抽纸来给他擦脸，擦完了靠近自己的一边，皱着眉小声训他：“另一边。”

黄屿柠乖乖转头，把另一边脸凑近牟言，由着牟言给自己擦完了脸了，看到牟言手里纸巾上的油污，才有些不好意思：“我说你们怎么都盯着我，我还以为我汇报的挺有价值呢。”

“能有什么价值啊，你那地推，写个训诫书就放了的级别。”俞安雨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