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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王后(王道之日殒篇)(8)
作者:金吉 阅读记录
「呜……绵绵……咩咩……呜呜哇啊啊啊……」
男人沉默了良久,他愣住了,没料到她会为了一头羊大哭。
「我……」他嗓音没了原有的冷硬与笃定,「我只宰了一头。」所以她应该还有另一头……
孟蝶止住大哭声,「绵绵或咩咩一定是吓到跑去躲起来了!都是你!」她继续哭。
「不准哭!」
孟蝶没心思发现他的嗓音没了这一刻以前的凶狠与威胁性。
「你这魔鬼!你没人性!」杀别人的羊还不准人家哭!
男人挫败地低吼出声,却像只焦躁的野兽,只会在原地绕圈子踏步,显然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他只好由着她去哭,单手拎着想反抗但显然是螳臂挡车的孟蝶回到屋内,把她丢在椅子上。
「吃不吃随你!」他把稍早就切成小块打算留给她的小羊排盛盘放到她面前,转身离开了医庐。
*****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整夜没睡。
她没吃那盘羊肉,自己弄了简单的晚餐。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没有肉也可以吃一餐。她宁愿一辈子不吃肉,也不要吃自己养的动物。
她绝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一夜没再出现而没合眼。
孟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照道理说,她应该会深恶痛绝才对,她把自己的麻木归咎于她对这个世界的疏离感。
有时她会觉得自己只是作了一场荒谬的梦,梦醒,她还是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孤独恐怕是这场梦境中最真实的存在,她一个人生活了好久好久……师父到底离开了多久呢?她每天只能对着咩咩和绵绵,还有院子里的四只鸡说话。
「我叫孟蝶,不是庄周梦蝶的梦蝶。」每天每天,她都要提醒自己一次,「我今年……」孟蝶拧起眉。
她到这里来多久了?山中无甲子,而她在这鬼地方,恐怕连天干地支都没有,每天认命地过着单纯的日子,什么都不要想。
那么,她在来到这里以前,又是几岁呢?
孟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
「我叫孟蝶,出生于……」哪里?那个摩天大楼林立,汽车满街跑的城市叫什么名字?
她一天一天发现,关于她原来世界的种种,越来越模糊,她只记得最基本的概念,详细的信息却渐渐一片空白。
也许,等这个梦醒了,她就会想起来了吧?她这辈子从没作过梦,想不到唯一作过的梦,却如此漫长。
孟蝶又想起那个可恶的男人。
就当这身体不是她的,但这么对待妻子的男人,一样令人发指!
可是,那个叫司徒凝的女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这个错误竟会难以饶恕到需要被吊死?
孟蝶可不以为然。这种封建的世界,一个女人能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最多是对丈夫不忠罢了。
但,隐隐约约地,孟蝶内心正反驳着这个想法。
你的罪,连地狱也容不下!
孟蝶又觉得头晕了。经验告诉她,要甩掉头晕,最好把「幻觉」也甩掉,追着那些「幻觉」,到头来都是自找头疼罢了。
对了,她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
前世今生!司徒凝是她的前世,而她突然因为某种连她自己也记不得的原因,回到前世,也许是为了赎罪,又也许她根本没罪,老天让她回来替自己洗刷冤屈,她才不信女人能犯下什么需要被吊死的罪过。
但这么巧,她的前世跟她的今生,膝盖跟额头上都受过一样的伤,留下一模一样的疤?最可笑的是连手指上握笔长出来的茧都生在同个位置!这时代连原子笔都没有呢!
她抬起手,却发现原本中指上的茧消失了,倒是这些日子来做惯粗活,手掌也变得粗糙。
「……」见鬼了。
孟蝶又看向膝盖,同时伸手探向额头,发现疤还在,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来这里也许好几年了,那些记忆会淡去,握笔的茧会消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要她还记得原来的世界,只要疤还在,孟蝶就是孟蝶。
她这么想着,决定不再在这些疑点上钻牛角尖。
就当司徒凝真的对不起她丈夫好了……那关她啥事?
孟蝶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瞪着窗外从紫灰转淡澄的天色。
臭男人总算因为错杀她的羊,愧疚地连夜潜逃了吗?这样更好,她一点也不担心,更不是为他等门。她管他和他的妻子有什么恩怨?他把气出在她这个外人身上就是该死!
虽然,他显然从头到尾都把她当成他的女人。
可恶。她还没出嫁啊!连男朋友也没有!什么时候变成人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