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163)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陛下这会子该忙得焦头烂额了。”

“各地遭灾陛下自是很忙,可偏偏苍岌王又赶在这个关头来访……”说到这儿小姜儿马上咬住下唇,风神降罪罚她吧,怎生这般管不住一张嘴?!

墨辛扭头问:“苍岌王来访?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姜儿咽咽口水,警惕的盯着她,“大雪前刚进了贝岚城,郡主没印象?”

“苍岌王来,我看见了么?”墨辛奇怪的反问。

“没有。”

“那我哪儿来的印象?”她好笑的说,“到底是我生病了还是你生病了,小迷糊。”

被奚落小姜儿不仅不恼还暗自庆幸,片刻又默默觉得难过,郡主这怪病何时能治愈?莫非一辈子这么反复煎熬折磨?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似乎太过残酷了。

墨辛当然不知小姜儿心中所想,兀自左右瞧了瞧,原本欣赏雪景的兴致因为联系到灾情而消弭殆尽,刚打算吩咐小姜儿回去,不料空气中忽然荡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讯息,身体似是本|能的绷紧,呼吸下意识放缓放轻,手跟着摸向后腰,待摸空墨辛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实难理解,为何要如此?就好像曾无数次经历过,从而形成条件反射。

一直搀扶着她的小姜儿亦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不由得发问:“郡主,您怎么了?”

又是不明所以的墨辛猛然推着小姜儿往后退了一步,说时迟那时快,眼前白影一闪,小姜儿当即软软倒于雪地上,不声不响昏死过去,墨辛大惊却没有呼救,只是定定的望着仿佛从天而降,身手利落袭击了小姜儿的男人。

这个男人从外披的大氅到脚蹬的雪靴均是一色的白,白色原是极不利于隐藏行踪的颜色,但现下冰封雪盖反而将不利化作有利,想必此人非常擅于因地制宜伪装自己,他连脸上的面具都是银白的,只要不动,乍看之下根本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趁她怔愣之际,白衣人向她靠近,却在触手可及处止步,居高临下站立在她跟前,两人默契的不语,隔着面具目光交汇,没有纠缠徒留探究。

良久,面具后飘来一句听不太真切的话:“你果然变了很多。”

她微颤,“你……认识我?”

白衣人不答,仍是凝视,仿似寄望通过肉眼观察得出他要的真相,墨辛颤栗加深,不是害怕而是厌恶,厌恶在别人眼中无所遁形的感觉。

“你是谁?夜闯皇宫大内可知是灭族的死罪?”

面具挡住所有表情,可她依然体悟出他此刻的嘲讽,怕死他不会来,既来了又岂会怕死?且凭他避开层层把守安然出现于此来看,夜闯皇宫就好比逛自家后院般简单,他有的是“无法无天”的本事。

“谁派你来的?”墨辛用自己都讶异的冷静口吻问道,“你要杀我?”

白衣人这次嘲笑的比较坦白,嗤弄声透过面具传出,“何以见得我要杀你?”

“你是杀手。”她肯定道。

白衣人明显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是杀手?”

墨辛脱口道:“你的气味……”

然而话音尚未吐全,墨辛徒然住口,双眸圆瞪,耳边响起彷如很远又彷如很近,不甚熟悉又清晰可辨的低语:“一般人身上都有体味,尤其某些人还有各自特别的味道,比如伙夫身上的油烟味,渔夫身上的鱼腥味,你哥哥身上的药香味,但是你……一点味道没有,我闻不到你的味道。”

“怎么回事?”白衣人盯着脸色大变的墨辛,有点莫名其妙。

墨辛也想知道怎么回事?这段话为何会没头没尾的冒出来,俨然确有其事,她确定得很她并无这段记忆,但又如何解释她竟懂得通过气味判断白衣人的身份?

痛!墨辛捧起骤然胀痛的脑袋,眼角热辣如火烧似的,身子控制不住佝偻蜷缩,白衣人飞快出手扣住她尖细的下巴,硬生生将她托高,拇指一压,她带有血红封印的那边脸蛋暴露在他视野中,白衣人喃喃自语:“绵玛灵珑加掖心诀,咏芫果真是完全豁出去了……”

什么绵玛灵珑?什么掖心诀?什么咏芫?他说的都是些什么?墨辛痛苦的揪扯着胸口,越来越短促的喘息逼出一背密密冷汗,脚跟一麻,她仰头瘫倒,积雪在身|下咯吱响,厚实曳地的裘袄抵消了肢体撞地的疼痛,其实有没有裘袄已然无所谓,因为跟从头部蔓延全身的痛比起来这种程度的不值一提。

白衣人半蹲下来,指法流畅的点了她几处穴位,滚滚奔走灼烧的刺痛神奇止住,唯有手脚泛起再熟悉不过的酸软,她空洞失焦的瞪着黢黑天空,仿佛没了魂魄的傀儡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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