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57)

夏夜的天空晴朗无云,清晰可见的点点繁星如钻石般闪耀,而灯火辉煌中的坦丽堡则是对应星空最亮丽的风景,仰躺在屋顶上的咏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绚丽惑人的美近在咫尺又仿似远在天边,既无法握于掌心又暗藏难测的危机,不知道此时此刻嬴庭是否也正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是否也觉得这片浮华太过飘渺和不真实?

终于到了狩猎日,贝岚带领大批猎手浩浩荡荡的开进狩猎场。一身墨黑猎装的咏葭跟她的弓弩一样寒气逼人,身姿飒飒的策马与贝岚并肩同行,即使偶尔贝岚转头跟她谈笑,亦表情桀骜,沉默寡言。

在旁人眼里,一个默默无名的侍从能够贴身伴在长公主左右是何等殊荣,不知惹来多少艳羡多少眼红,可惜她却一无所觉,贝岚不时趁她没注意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嘴角噙着淡笑。

能被喻为“白金猎人”贝岚靠的绝不是她在北锡尊贵不可撼动的地位,进入狩猎的第二天,咏葭终于大开眼界,她的骑术、箭术虽在其次,但运筹帷幄,制胜于无形的能力使她身上依稀仿佛透露着一个帝王的影子。

是夜,咏葭应长公主的召唤走在前往寝宫的路上,心底一直不断思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逐香堡贝岚表现出的玩世不恭也好;漫不经心也好;存心戏弄也好,无外乎对他们不存信任,而这厢一趟狩猎下来,她倒是变得“毫不保留”了,难道“试探”已过,她终于决定“接纳”他们了吗?那又为什么独独将嬴庭排斥在外?这个长公主的难以捉摸跟迟瑰比起来丝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而她从来没弄清楚过迟瑰的想法,何况贝岚的呢?

候在门外静待宫人通传,咏葭忆起调查过的那个曾跟长公主有过婚约,最终无言收场的国相翁科查,虽虚长贝岚几岁如今却是一个利欲熏心、垂垂老矣的俗夫,当初贝岚没有选择他是不是早就料想到他今日面目,那岂不是要佩服她高瞻远瞩?

咏葭勾唇蔑笑,随即垂下头盯着脚上的男靴,宫闱之中桃色韵事屡见不鲜,公然眷养情妇、男宠的王公贵胄大有人在,但深夜传召“男侍从”入内宫的行为还是会引人侧目,她得尽量“安分守己”些才是。

须臾宫人将咏葭请进门,她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的停在一段距离之外,抱拳行礼:“小人给长公主请安。”

换下猎装,贝岚恢复艳丽装束,眼尾上翘的墨绿眼线勾勒出她那双狐狸似的媚眼,朱红的唇彩滟滟流波,随着她款摆行走追逐在裙褶间的金色绣线摇曳生姿,与在狩猎场上指挥若定的她根本云泥之别。

贝岚微启檀口含入一颗女侍递来的葡萄,享受的眯着眼睛,后方两个女侍摇着羽扇驱散暑气,她慵懒的摆摆手说:“别站得那么远,挨近点好说话。”

咏葭抬头瞥了一眼,挪动几步之后便停下来,贝岚见了忍不住娇笑连连,一边让人继续哺喂鲜果。闹不清她因何发笑,咏葭清清喉咙:“长公主深夜召见小人不知所为何事,请长公主示下。”

贝岚没搭理她,过了一会儿一名宫人捧着黑底描金的托盘进来,行至跟前双膝跪地,将托盘高举过头,咏葭瞧着托盘里的羽毛头饰,当即了然,那是由她和嬴庭所猎珍禽的羽毛所制。

贝岚显得相当高兴,迫不及待的接过女侍递来的头饰,笑盈盈的对咏葭说:“快来看看,漂不漂亮?”

咏葭简洁的答:“回长公主的话,非常漂亮。”

正往头上试戴新头饰的贝岚望向她,扬高声音语带埋怨的说:“就这样?你可真是无趣的紧!”继而不耐的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咏葭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得她不开心了,沉默的僵立在原地,忽然听闻裙裾滑过地面的窸窣声,一阵香风扑来,贝岚走到她面前,伸手捏着她尖细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一边左瞧右看,一边噘着红唇,“啧、啧、啧,明明长得花容月貌,干嘛偏要把自己弄得死气沉沉的?”

话音刚落她的手一把扯落咏葭腰间的系带,饶是身经百战的咏葭亦惊得低叫道:“长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握住咏葭想要抢回腰带的手,贝岚凑过脸贴着她的耳朵说:“小丫头别装了,在宫里大呼小叫是会被治罪的哟。”

咏葭呐呐的盯着她,原来她早看出她女扮男装,“长公主您……果然明察秋毫。”

“呵呵。”贝岚拍拍她的脸颊,媚眼烟波流转,“小嘴儿真会说话,是不是你家老爷的口水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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