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71)

虽然只晒了一下太阳,咏葭粉粉的面颊上已经染上了两片红,活泼健康的模样跟前几日看到的那个晶莹剔透,一捏就会碎的水娃儿简直判若两人,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她,自然不做作,他忽然说:“退出吧,我会跟贝岚禀明的。”

咏葭听了心头一阵恍惚,有种似酸似甜的滋味,飘飘荡荡好像与刚才尚未平复的水波纹连成一片,然下一瞬眸色陷落黯淡中,人成各,今非昨,迟了便是迟了,再追究亦无意义。

把黑亮的秀发刮到耳后,她嘲弄道:“敢问赢大人,您真是这么想的,是您的真心话么?”

她叫他赢大人,因他转手送走了她,她不再是他的人了……赢庭被她的“尊称”刺得倍感狼狈,咏葭继续接道:“纵然真心也不过一时头脑发热,现在且莫说早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单只想想跟殿下出尔反尔将会如何?难不成你我吃了这许多的苦,最终却落得一场空吗?你扪心自问,不后悔?”

赢庭霎时失语,她分析得条条在理,当初他们铤而走险来到北锡,甚至以牺牲她为代价笼络贝岚,若半途而废不如在苍岌时就选择归隐山林,省得白白搭上数条冤死人命,自己还骑虎难下,之前说退出,的确太过冲动和草率了,尽管脸尚对着她,但视线开始不由自主闪烁躲避。

咏葭倒显得心平气和,“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以大局为重,助你有朝一日重归大位,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她这么一说,已到嘴边的道歉却怎也说不出口,他曾希望过再见面时,她可以打他骂他以发泄不满,而阔别几日心境悄然变化,打或骂俨然肤浅,伤在深处,够不着。

“我没有不放心。”他低头强压下蔓延而上的无力感。

咏葭笑笑,蹲□摸摸草地,然后就地坐下,“你的计划我听墨渊提了提,想来你也觉察出翁科查和翁锐阵之间的利害关系,他们虽然并非亲生父子,到底手握三分兵权,撇开王后外戚那帮乌合之众,惟他们能与殿下分庭抗礼。”

想到那日她故意撞到翁科查怀里,赢庭说:“据我所知国相一直独居相府,从没任何艳事发生,清心寡欲,我不以为他会中贝岚的圈套。”

“他不中,还有个自命风流的翁锐阵。”咏葭勾勾唇,“他的好色程度与过去的‘赢庭’不相伯仲,这也是翁科查对他最为不满之处。”

赢庭蓦地阵阵后怕,“一个好女孩是不会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卖弄风情的,更别说目的旨在挑拨离间,一旦真相揭开你的生命会有危险。”

“呵呵,好久没听你说教,即使荒唐得可以却仍觉得怀念。”咏葭侧歪过头,让阳光洒满脸,眯起眼,羽睫轻颤,“甭管头上加了什么封衔,我终究是杀手,安全的地方不可能有我,有我的地方肯定危险。”

“女子的名节呢?”赢庭急促道,“贝岚教了你那么多做女人的道理,这个她怎么没教你?”

这次咏葭大笑起来,“在我这儿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成了一具尸体,要名节何用?”

赢庭亦再度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是了,她一向不受礼教束缚,或者因此贝岚才抓住这点加以利用,而他明明知道却无法阻拦。他不意恍悟,自己也变了,正逐步变作了一个懦夫。

不知何时墨渊走到花园边上,即不出声喊他们也不加入他们的交谈,安安静静的站着等着,咏葭敏捷的从草地上跃起小跑到他面前,轻快的问:“你怎么来了?”

墨渊对她的小快乐视而不见,依旧面无表情的说:“回宫了。”

“是。”咏葭点点头,忽又伸手拍拍他有些灰白的脸,弯着嘴角娇笑道:“谢谢你让我出宫跟赢大人见面,给了我一个下午的自由。”

说完千娇百媚的提着裙摆转身走了,墨渊无动于衷的挺立在原地,不过眼角有些抽搐,在宫里的这段时间,耳濡目染下这丫头把贝岚那套妖娆做派学了个七分象,哎,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赢庭则心思凝重的看着这一幕,尽管咏葭不拘泥男女之防,但仅限于目标对象,除外性子薄凉的她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可现在她却不吝跟墨渊亲昵,姿态是全然出自下意识的率真,这,代表了什么……?

……

一夜秋雨袭来彻底的送走最后一丝热度,北锡素有“风之国”的美誉,宫里爱美的贵妇们为了不让长发被风刮乱纷纷戴上后面坠有薄纱的小圆帽,而且随着温度的下降也穿上了短小贴身的坎肩,当然也有如贝岚这样围上一条色彩艳丽有着长长流苏的披肩,尽显雍容、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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