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95)

真是个要强的孩子,却是有点可爱。

聪明的人学东西自然很快,摸清套路加之一来二往的练习,现今他已然应付自如。

听了她的话,墨渊一径保持沉默,继续端起碗喂药,眼底偷偷藏着淡淡的笑意,咏葭习惯了他的寡言,低头乖乖喝药。

嘴唇刚刚碰到汤匙,门口走进来一人,带着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咏葭打眼看过去,正如所料来者是久不见踪迹的赢大人。

翁锐阵火烧赢府当晚赢庭随逃难的百姓涌出贝岚城,虽打算直奔逐香堡而来,但又恐这儿有翁家父子的耳目监视,为不引起麻烦,他刻意在外绕了两天,等确定安全方才急匆匆进堡,未曾想一心记挂的人儿此刻却与别人相依相偎,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愣在当场一言不发。

墨渊自当什么没看见,将药汁往咏葭嘴边送了送,咏葭勉力别开头,视线投向忽然变成木头人的赢庭,“你……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她微弱得不注意听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让赢庭当即眉头深拧,不由自主走近榻前,凝视她苍白病容,“毒不是说解了吗?怎生得这个样子?”

咏葭叹了叹,“我究竟不是我哥,一贴药下去便药到病除。”

“既然知道自己没那本事,一开始就不该逞强!”

他在埋怨她服毒么?这还是为拉拢长公主不惜将她拱手相赠的赢大人么?于是管他表情难看或是语带责备,咏葭勾唇笑开,死气沉沉好几日的脸蛋瞬间绽放几许明媚与娇艳。

赢庭恨声:“你居然还给我笑?”

高兴当然得笑了,咏葭腹语着却不想乐极生悲,喉头一痒咳意翻涌,感到她背脊僵硬,墨渊立刻要放碗给她拍背顺气,赢庭倏然横手一拦,边推开他坐下去边说道:“药凉了,劳烦墨大人唤人来拿去热一热。”

根本不及任何反应便转换了一个怀抱,咏葭忙着抵住新一轮呛咳的同时满含歉意的望向墨渊,岂料赢庭扳过她的肩往里面带了带,状似调整个舒服的坐姿,实则隔断两人的视线,然后又出声对墨渊道:“举手之劳而已,墨大人不会不帮吧?”

墨渊紧了紧牙关,指尖无意识的用力抠着药碗,扭头走了出去,待他将门关上,赢庭打鼻孔轻哼一声,转而展开手掌贴上咏葭后心,顿时热力源源不断透入,紊乱的脉象趋于平缓,咏葭舒服的长吐一口气,并借助他的内力运息试着打通柱塞的经脉。

赢庭再加一掌循着穴位移动,掌下的触感告诉他,怀里的小女人远比看见的来得瘦小和虚弱,眼下她无需再装已臻达到一碰便会碎的地步,一种陌生的情绪萦绕心头,他说:“受不了药太苦,怎不配点蜜饯吃?”

闻言咏葭闭着的眼睫微微一抖,这人眼还这么毒,一点蛛丝马迹都叫他看穿,没错,杀人不眨眼的她竟然畏惧药苦,偏偏咏芫配的药奇苦无比,她已经逼着自己麻木味觉硬吞了,还是频频呛岔气……

“我不爱吃那玩意儿。”

有勇气喝毒药,却没勇气问人要蜜饯,这女人脑子塞了什么东西?

赢庭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咏葭撇撇嘴,专心运功不再搭理他。

须臾,咏葭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体内脉络虽未完全疏通,但气顺多了,冰凉的四肢亦逐渐回温,心知此事还得循序渐进不可心急,便徐徐收功静静吐纳一番,然后衷心道:“谢谢。”

赢庭正拿帕子给她擦汗,听她这么说手上一顿,“其实该感激的人是我才对。”

咏葭侧脸瞅他,“我只尽了本分而已。”

尽本分?性命一条无人不看重,而无人不自私,他说:“无论再怎么火烧眉头,你也不该凭一时意气冲动行事,就算不替自己也替……你哥哥想想。”

明明是“我”字的嘴型,最后硬生生拗成了“你哥哥”,内心里说不失落那是谎话,咏葭扭回头,垂目一想,倘若他当真说了那她又要以怎样的面目应对?事到临头终发现他们之间尚欠缺了许多许多……

见她沉默,赢庭以为她不高兴这厢舍命一搏到头来还受责备,遂换了语气,“这几日你安心养身子,余下的事儿就别管了,全交给我。”

咏葭收起思绪又转过脸,“意思是你打算以现在的‘真面目’辅佐殿下登基?”

摒除伪装,他将无法继续沿用“赢庭”的身份,她甚至准备好等身体一恢复便代替他完成所有计划。

“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既然时机到了不如干脆顺其自然。”赢庭摸摸光洁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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