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转回视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水很冰，从唇边到喉间，沈司聿又清醒了许多，他坐回去，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报表上，不再往浴室那边看一眼。

过了几秒，他觉得还是不妥，便拿起手机，勒令季砚礼不要再玩这些把戏，尽快给他再安排一个房间。

季砚礼很是惊讶，话里话外都在怀疑他的能力。揉了揉眉心，沈司聿也无心继续和他掰扯，只甩下一句话，便按灭手机。

“不想我撤资，动作就快点。”

整个过程中，他分明没有说一句话，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倒水的时候，门一声响，满室的水汽扑面而来，紧接着黎若茗的身影就显露了出来。

她只穿了条睡裙便走了出来，身姿单薄，肌肤雪白。

第17章 水床

黎若茗随手擦了擦头发，便去拿桌边的吹风机。过了几秒，呼啸的声音就在偌大的套房里响起，一并而来的还有抚过耳畔的暖意。

她没有看沈司聿一眼，沈司聿却走过来，轻巧地夺走她手里的吹风机，让她坐下来，他来帮她吹。

有人帮忙，黎若茗自是乐的轻松。

沈司聿的动作有点笨拙，吹风机忽远忽近，而她的发丝又太多，沈司聿只能一点点地拨开，然后再吹散。渐渐地，沈司聿也懂得如何恰到好处地给头发吹风，手指也变得灵活起来。

黎若茗就眯着眼睛，透过旁边的镜子去看沈司聿的动静。

他垂着眼，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的偏移。微微抿起的嘴唇像是绷紧了一条线，连带着原本就清晰的下颌线变得更加锋利。

头发吹得差不多的时候，沈司聿低声问了黎若茗一句，便按下开关键，将吹风机收好，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梳好头发之后，黎若茗便没有再将头发系好，而是任由它们散落下来。刚吹过头，吹风机带来的温热还残留在她的脸上，吹得脸红扑扑的，原本白皙的肌肤透着遮掩不去的红。

沈司聿就站在她的身后，自然轻而易举地便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此时此刻，他的掌心也是一片温热，还带着点隐隐的湿润，上面都挂着她发丝的清香。那间浴室里只有一套洗护用品，他们身上的气味竟在这个时候达成了难得的统一。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原本自己身上熟悉的气息也在这一瞬间被标记上属于她的记号，从上到下，都沾染上了属于她的味道。

即使他们靠的再近，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瞬间意识到对方的靠近，从而产生莫名的窒息感。

黎若茗拿起手机，临近深夜，沈明舒还在孜孜不倦地给她发道谢表情包，请求她不要把那个东西交给沈司聿处理。黎若茗弯弯唇角，回了她一句“逗你玩的，下次别这样做了”，沈明舒马上发了个感动抹泪，又极其乖巧地和黎若茗说了句“晚安”。

时间是不早了。

黎若茗望一眼外面的天空，都是泼墨般的黑，点点繁星也被浓厚的乌黑遮去。她走过去，拉起窗帘，偏头问好像还在办公的沈司聿：“要关灯休息吗？”

听到她的声音，沈司聿瞥了眼挂在电脑屏幕上好几个小时的报表，还是关掉了电脑，点点头。

他拿起手机，正准备再催促一下季砚礼，却发现黎若茗已经把灯关了，只剩下床头柜上的那一盏小灯。荧荧灯火，不过如此。

“晚安。”

她说，在沈司聿的对面一边躺下了，神色还是淡淡的。沈司聿看着那盏灯，还是将手机放在柜子上，就近躺下了。

只是刚一躺下，一种怪异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床垫并不平整，也不硬，还极为柔软，像是会流动的液体，时刻契合床上人的身形。与此同时，也能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通过这流动变化的液体传递到另一个人身边。

也包括着对方的气息，一并飘来。

沈司聿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清香，但当他望过去，只看见黎若茗的背脊。他想要起身，让人换一张床，但看黎若茗没有半点反应，便放缓动作，轻声问她：“还好吗？”

黎若茗终于转身看他，眸子中是一片清明，还含了点不解。

“怎么了？”

沈司聿嘴唇翕动，想要和她解释这床的诡异之处，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沉默地起身。但他一动，这床里面的液体好似也流动起来，他看见黎若茗的身形在轻微晃动着，朝他越来越近。

睡裙本就单薄，她侧身而卧，液体流动，被半压住的领口也被扯动，露出一大片细腻的肌肤。

像是莹白的雪落入黑夜，格外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