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没什么东西要带走的。除了几件孟今尧看不上的衣服和工作需要用到的电脑，就是叶存送她的那把折扇了。

折扇是叶存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据说还是明清时期的名家之作。

乔宁不想将它带进随芷园。可如果将它留在家里，说不定赵欣桦哪天心血来潮帮她收拾房间，发现这把扇子之后肯定又要逼她去联系叶存。

公司刚出事的时候，赵欣桦因为她和叶存走得近，第一个找上的人就是叶存的父亲叶连山，央求叶家掏钱帮他们渡过难关。

一笔又一笔人情砸进来，抵不过乔柏荣不擅经营，最后还是亏空。叶家不堪忍受赵欣桦变本加厉的道德绑架，全家借着送叶存去美国读书的机会，上了飞机之后再也没回来。

乔宁捏着扇骨出神，指腹抚过绘有磅礴山河的扇面，想起叶存在给她的贺岁信中祝她的人生如山河——

如山河般壮丽，盎然，大气。

可惜，她都没有做到。

——

出门前，乔柏荣打来了电话，“宁宁，我刚听你妈妈说，你今天要搬家？”

“嗯。”

“宁宁……”乔柏荣欲言又止，“你妈妈也是迫不得已，三个月的房租确实不好凑，你别怪她。要是以后那个男生还来纠缠你，你就搬来伯伯家里住……”

“没关系，是公司分配的宿舍，不用给房租。”乔宁语气很平静。

乔柏荣那头安静了。名盛从来不给员工分配宿舍，乔宁骗得过赵欣桦但骗不过他。

“二伯，我想换个环境。”乔宁一只手捻着衣角打旋，“我已经长大了，想试试一个人生活。”

她知道搬家的真正理由瞒不过乔柏荣，但她也知道乔柏荣会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果然，一阵静默后，乔柏荣继续，“你的宿舍在哪，我和你伯母过去帮你打扫一下卫生，毕竟是别人住过的地方……”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乔柏荣又说：“这几天厂里忙，没顾上跟你打电话……最近工作顺利吗？同事怎么样？”

“都挺好的。”

“遇到合拍的同事，周末可以约着出去逛一逛，吃顿好的，钱不够花就跟伯伯说。卡里还剩多少？我给你发两千过去。”

乔宁低头看到衣角被她捏出褶皱，用手掌抚平，“不用。钱够花。”

孟今尧给她打了十万，暂时都还没有花出去的机会。

“够花就好，不够尽管跟伯伯说。许总拨了人来帮忙，公司这边的情况好了很多，之前拖欠的工资都发了下去，一楼被砸烂的玻璃也都换上新的了……”乔柏荣似是汇报工作，一样接一样说着，最后习惯性以鼓励收尾，“宁宁，你看，日子能越过越好的，我们一起加油！”

乔宁终于动容，“好。”

——

把乔宁送到随芷园，刘平先下车把行李箱搬到门口，然后掏出手机要加乔宁好友。

乔宁下意识看了看门边的摄像头，同时也发现，当初送她来随芷园给她买退烧药的司机，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乔小姐不用紧张，孟先生吩咐了，这几天你的出行都是我来负责。”刘平笑得憨厚，“周一是许总的二十九岁生日，孟先生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庄园。”

“许总的生日？”孟今尧和许依扬什么都没告诉她。

“对。许总本来在美国长大，她爸妈也在美国做生意，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许总就一个人回到中国开公司。许总平时工作忙，没时间回去，只能趁生日过去和家人朋友聚一聚。”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孟先生最近挺忙的，不会在那边玩太久，估计周三就回来了。”刘平掏出手机给乔宁扫码，“乔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许总呢？”乔宁扫码添加好友。

“许总……这我不太清楚……我帮你问问徐姐。”刘平说着就给徐英打了电话，“喂，徐姐……”

乔宁本是随口一问，刘平不清楚就算了，谁知他效率奇高，眨眼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许依扬的声音。

“乔小姐，许总找你。”刘平把手机递过来。

“嗯？”乔宁一下没缓过来。

“许总给你订了机票，一会儿就出发。”刘平用气音说。

——

乔宁不奢望进入许依扬和孟今尧的圈子，更没指望能去参加许依扬的生日。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但敌不过许依扬盛情邀请，乔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主管去了消息，如果假期批不下来，她就不去了。

出乎意料，三天的假期十分顺利地被批了下来。

护照和签证还在有效期内，于是，乔宁坐上了飞往加州的最早的一趟飞机，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