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到外面，林小璇的眼泪才缺堤一样奔涌出来，隐忍地放缓呼吸。

因为周艳的事情，她担惊受怕得已经要应激了。

她准备拉开车后座，周昀冷声说：“坐前面。”

她迟钝地略顿，勾着头转去副驾，坐下后系了安全带，转头看向窗外。

车厢里很安静，好一晌，林小璇听到周昀问：“你要是离开海城，有没有去处？”

她心里一紧，转头过来看他。

他的侧脸看着十分冷漠，林小璇忽然有些崩溃。

“你指的是什么去处？”

她的声音带了情绪，眼里也涌上泪光。

“我没有家没有惦记我的亲人，哪儿都是去处，只要没死！可海城有我在乎的人，我在这里上班工作也已经习惯了！我要因为你们蛮不讲理就放弃我想要的一切吗？”

周昀没有表情，只有眼底藏着外人看不出的波涛暗涌。

海城周家，风雨欲来。

沉默半晌，他似淡漠又似嘲讽，开口：“你在乎的人……都挺有份量的，我硬要你离开的话，倒像是我多管闲事了。”

这话真是莫名其妙，而且叫人很不适，林小璇不由又转开脸，不想理他。

十几分钟后，林小璇忽然注意到路上的景色变得熟悉，怔了怔。

周昀居然送她去周正帆家。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他转过头瞧她。

林小璇被他瞧得脸热，心说他什么意思。

正想着呢，忽然看见他伸手过来，她瞪大眼睛，像只受惊却动弹不得的小动物。

“下巴很好看。”他的指尖在她的皮肤上很轻地触碰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长相其实挺讨喜。”

林小璇涨红了脸，“你的手，拿开。”

他扯了扯嘴角，收回手，嗒，替她解了安全带。

林小璇下了车，周昀不再看她，冷漠地转了方向盘，车子很快开走。

林小璇走进客厅，管家迎上来，说：“先生特意回来，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听到“特意回来”几个字，林小璇怔愣。

上楼走到她经常去的待客室，看到周正帆正负手站在那。

听到脚步声，他转身过来。

林小璇有一瞬从他的眼中看到仿佛可以触摸得到的真切的在意，她怔了怔，眼眶蓦红。

周正帆神色冷峻，“我说你这几天怎么都不过来玩，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阿昀是没有办法跟我交待，所以都不敢进来了吗？”

林小璇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眼泪抑不住想涌上来，沁湿眼眶。

周正帆向她走近，叹口气，“坐吧。”

他说着自已也坐下，说：“这件事的性质太严重了，他们这样做，真是自寻绝路，害人害己！”

林小璇敏感地从他的语气察觉到事情似乎比她想的要严重，她愣了愣，慢慢坐下，试探地说：“先生，如果找到周艳，事情就能过去了吧？我听周总的意思好像是有消息了。”

周正帆苦笑，“你这孩子心软，差点命都没了，还想着息事宁人，你是不想事情扩大影响到我，对吧。”

林小璇说：“我确实不想给您带来麻烦。”

“但这事我很难独善其身了。”周正帆有点失神，但很快他又看向林小璇，安慰道，“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的错，你是受害者，你一点错也没有。”

林小璇的眼泪啪嗒掉下来，“我觉得自己好像很不吉利……就像传说中的扫把星……”

周正帆顿时变得严肃，说：“你怎能这么想，因为你一直都很不容易，所以你就觉得自己好像只能吃苦只能吃亏吗？”

“阿艳是天之骄子，做错了也没错，你没做错却也是你的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不要再否定自己伤害自己了。”

“这件事就算影响到我，我也有能力护住你，所以你不要担心。”

林小璇的眼泪蓦然更加汹涌，垂着眼，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心里有无数的话，哽咽着，最后只说得出一句：“先生，谢谢您。”

周正帆看她的目光很温和，深邃中透着一丝怅惘。

……

一大早，林小璇回基金会去赶她落下进度的工作。

忙到下午，外勤回来，坐车经过花市，她心一动，跑去买了一大束粉白相间的郁金香。

抱着花束走进周府，不期然碰上周昀。

林小璇脚步略滞。

他又是一套黑色西装，不过这次连衬衫都是黑色的，瞧见林小璇抱在胸前的花束，他的目光在上面停了数秒。

林小璇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周昀忽然冷淡开口：“这有点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