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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52)
作者:猕猴桃干 阅读记录
说完,苗师傅幽幽地叹了口气:“哎,这孩子,命苦啊。”
丁思渺点头:“苗师傅,刚才在派出所,您说您本来没想收于零,是为什么?”
“为什么?”苗师傅苦笑了一下,无奈道:“我虽然穷,但是多少有个好名声,真要收这么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孤女做徒弟,知道的,骂我惦记亲戚遗产,不知道的——”
要骂他色心不死,违背伦常。
无法,人与人之间,总是恶意率先出鞘。
丁思渺垂下眼,心虚地眨了眨,她和段执当初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看来,苗师傅早知道自己要承受怎样不堪的揣测,却还是来了。
段执:“那怎么又答应她了?”
“于零……”苗师傅眼睛里忽地涌出两行泪水,段执连忙去柜台要了一叠纸巾,回来时,苗师傅已经直接上手抹去了眼泪。
“纸,您擦擦。”
苗师傅接过纸,先擦了擦手,随后胡乱在脸上撸了一把,哽咽道:“那孩子来送我,悄悄地和我说,你们谁也不会陪她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她说自己不害怕孤零零一个人,前提是,能打得过要那些想欺负她的人。”
丁思渺一下僵在原地,想起于零奶奶走的那天,她奋不顾身扑下的那把刀。
少女的成长,几乎是步履清晰的,仔细回看那些足迹,还能发现隐藏在别扭性格背后的歉意与感恩。
手指被人轻轻捏了捏,她侧头,怔怔地对上段执的视线,段执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角色,问了苗师傅最后一个问题:“那您说的名声怎么办?”
“忘了。”苗师傅一杯红茶见底,方才品出些真茶的滋味来,看着杯底静静地说:“她求我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我十几岁的外甥女就站在我面前,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漂泊万里,客死他乡了,走的时候身边一个娘家人都没有,再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唯一的骨肉孤零零过活——两位,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我虽然读的书比你们少,但是也知道良心和名声,谁轻谁重不是?”
段执端着自己的咖啡和苗师傅面前那杯凉透的拿铁碰了一下,轻声说:“是我们想的太多,问的太少,今天的事,对您不住。”
“别说对不起,你们也是真心为那丫头。”苗师傅挠挠下巴:“其实我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你们也别太担心,她跟着我过,虽说吃香喝辣是不可能,但是我和老伴儿也绝不可能苛待这孩子,就是有一件事我还得问问二位……”
段执的手机屏幕不合时宜地闪烁起来,来电铃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不好意思。”段执示意苗师傅稍等,接起了电话,来电显示是老杜,但他隐约觉得这是于零打来的。
果然,听筒里率先传出来的就是于零的声音。
“哥!”
于零做了个噩梦,梦见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家外面有成百上千个仇人围着,全都长着和那个护工一样的脸,步步逼近,如同丧尸围城。
她冷汗涔涔地惊醒,天还未破晓,心却越来越不安,于是赶忙下了床,连拖鞋都没穿便跑去二楼,只见段执的房门开着,床上空无一人。
噩梦差点变成现实,她到处翻箱倒柜,终于找到段执的电动车钥匙,冲出门骑着车直奔杜老板的五金店,把这可怜的跛子从梦中摇醒,押着他给段执打电话。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于零,听见段执一声疲惫的“怎么了”便立刻委屈地要落泪,紧紧咬着后槽牙,好一会儿才说:“让我去吧。”
段执挂了电话,百感交集地长呼一口气,接着问苗师傅:“您刚说要问什么?”
苗师傅颇有些难为情,艰难开口说:“养闺女不比养小子,我确实能力有限,你们二位……是不是多少能出点儿力?”
第35章 chapter35
送于零去火车站的那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二,再有一日,就到北方小年。
段执和丁思渺从车站回来,路过自助洗车店,还特意停下来给谈校长洗了洗他的小面包车。
洗车店的设备十分简陋,软管一头连着高压水枪,另一头接着自来水龙头,按照段执的安排,丁思渺只需要负责站在水龙头边上,重复拧开,或者关上这两个动作。
丁思渺乐得偷懒,左手抱着段执脱下来的羽绒服,右手搭在开关上,闲适地欣赏男色。
段执里边穿了件黑色的圆领羊绒衫,抬手臂时腰部那一节因为宽松而有些晃荡,大约是更窄了。
丁思渺出神地想,最近操心的事太多,好好吃饭的时候太少,刚在火车站抱他时,双手一环,又能察觉出来清减几分,总算快过年了,可也不知道“每逢佳节胖三斤”的规律在他身上是否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