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里的虫怪从未被怪诞之王注意过。

自己也是。

大概是自己默默无闻不惹事不张扬，所以被忽略了。

【他要做什么】

怪诞之王饶有兴趣看着司念在密集的虫子中开辟出一条沾满黏稠绿色黏液的道路。

“不知道。”林夜紧紧盯着司念瘦弱如纸片的背影，每一下抡锤都好像能把自己送走。

【他这次没那么能打，有些体力不支呢】怪诞之王看得津津有味。

“把他累死似乎对你没什么好处。”所以这个极其希望司念快点闯关的怪诞之王，在高兴什么？

【……】

怪诞之王沉默一下，装模作样起来。

【司念，你可不能累死】

林夜真想抽他两巴掌，讨厌得很。

“噗叽噗叽”快要抵达白骨堆的时候，司念拖着好像异常不适的身体，加快速度。

虫子满天飞，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扭曲倒映在黏稠墨绿色血液上。

残余虫怪在血液里不断痛苦挣扎，好像把司念的影子分解。

司念终于走到白骨堆前，他静静站在那里，脚下的虫尸触电一样抽搐。未死的众多虫子也许是嗅到了同类死亡气息，也许是被司念惊人的杀伤力吓到，并不敢再靠近，纷纷往其他方向蠕动。

司念不再管它们，用锤子砸碎面前支棱出来的白骨，拿在手里。

“主人你就为了那根骨头？”怎么，铁锤不够硬？林夜不懂司念。

司念没理他，拿着那根长长的手臂骨头，伸进骨堆缝隙里，扒拉着什么。

“喂，你是不是什么都看得到，他在做什么。”林夜好奇。

【捞钱，嘁，还以为他与众不同】

怪诞之王嗤之以鼻。

“捞钱？”林夜虽然不懂主人为什么效仿梁子航突然贪财，可他不爱听怪诞之王嫌弃的语气，“关你屁事！”

怪诞之王阴阳怪气笑着。

林夜看着司念努力的样子，很纳闷：“他脚下有很多散落的东西，应该都挺值钱吧。”

【是啊】

怪诞之王漫不经心，它对这些毫无兴趣。

“那主人为什么不随便捡点？里头那个更值钱吗？”

【只是一串水头不错，但并没有特别值钱的玉石手串】

怪诞之王难得有兴致，和林夜交谈。

“它的价值，你无法想象。”司念终于拿到手串，拿在手里静静盯着。

“我妈的手串为什么会在这里，”司念语气非常凶，他转身抬头，四处看着，想要找到藏匿的怪诞之王，暴怒，“她明明是自杀，她的手串一直死之前挂在手上！你对她做了什么！”

对她的尸体做了什么！

【这个嘛……】

怪诞之王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

【我们这里从来不收尸体】

【或许有人偷了你妈妈的手串，又犯了错，恰好被我拉进来，吃掉了】

林夜若有所思：“这么说，大家都是活人，可他们为什么不会饿，伤口过一会也不会疼？”

【死得太快没意思】

怪诞之王表现得很大度。

【生命力顽强一些，我可以玩得更久更开心】

【我能懂，张小叶虐杀过程中获取的快乐】

怪诞之王兴奋起来。

【看着一定不会逃出手心的弱小人类，一点一点被我折磨，想什么时候让他死才能死，这种掌控生命的愉悦感，特别爽】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做着和张小叶一样的事儿，却惩罚张小叶？”林夜气愤，“她没有权利决定动物生死，你凭什么有权利虐杀人类？”

【可你管不着我】

怪诞之王嚣张至极。

【人类有句话，叫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张小叶怎么虐杀动物，我就怎么虐杀她。况且，把她身体砸断三截，可是你们造成的】

【我们都动了手，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林夜被他气笑了：“别打嘴仗，等有一天我看到你，先撕了你的嘴。”

【嘻嘻嘻嘻……】

怪诞之王发出不同声音笑着。

林夜不再理会，拖着身体艰难走向司念。

那人靠着白骨堆，双目放空，手里紧紧抓着手串，散发着悲伤。

“主人……”林夜感觉到了巨大的情绪淹没，他知道司念特别特别难过。

“妈妈有一个精致漂亮的仿古妆奁，”司念开口，声线沙哑，“手串被她用红色小袋子装好，放在妆奁最底下，她好像很喜欢这个手串，时不时拿出来看，戴一阵子，又放回去。”

“不知道司家怎么处理了妈妈遗物，它怎么会在这里。”司念知道不会有人给他答案。

林夜不敢蹲下去安抚他，身上大面积伤口让他无法做到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