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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归人(18)

作者:樵渔唱晚 阅读记录


江晓的声音变得凄厉:“你一直都知道师妹她思念故里,想要归乡,可你就是不肯放过她,将她困在这个嗜血的魔窟,耗尽了命数。”他眼圈泛红,生出杀心:“若不是你拦了师妹的信,我就能早点带她离开,她也不至于断了生机,早早离世,你该死!”

朱帝闭上眼,等待与苏燕黄泉重逢,江晓欲要挥剑,莞宜上去一口咬住他的手臂,疼得他闷哼一声,血丝渗透出来。

江晓用真气轻轻震开莞宜,莞宜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那时的她不到九岁。

朱帝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江晓瞥了莞宜一眼,放下手中的剑,他抱起躺在棺柩的苏燕,看到她苍白的面容,眼泪终于止不住,“燕燕,师兄来带你回家了!”

莞宜低声抽泣,注视着这个男人把她的母妃当着衆人的面带走,他的父王没有阻止,小小的她知道这一刻母妃得偿所愿,父王也放下了他的执念。

映在铜镜里的是一张绝望的脸,一颗硕大的泪珠夺眶而出,莞宜对镜自语:“母妃,女儿也要步你的后尘,成为笼中雀,再也不得自由。”

自从大乾的新皇掌权亲政后,渐渐在恢複往日的强盛,西州的军队接连战败,既无人力可战,又无财力可搏。

为保住西州,朱帝权衡之下,同意以和亲的方式,与大乾缔结盟约,两地止戈停战十年,休养生息。

朱帝的子嗣单薄,只有莞宜这一个女儿,苏燕走后,他对这个女儿漠不关心。

宫里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莞宜后来的日于凄惨到冬天连取暖的木炭都没有,宫里人诟病她的母妃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不贞女,莞宜为给母妃正名,跟碎嘴之人撕扯起来,挠了满脸花,她的父王也没来问候一句。

自此以后,那些嫉恨苏燕得宠的女人变本加厉,莞宜受尽了欺辱,每一次都是阿钰护在她身边,替她承受这些人的报複。

时间长了,宫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阿钰这个傻瓜不离不弃。

阿钰抹去莞宜脸上的泪痕,细声安抚她不要怕,可他自己被打得乌青骨裂,嘴角溢血。

莞宜记得那日,母妃教她骑马回来,天上飘起雪花,凛冽的寒风中,捆绑在刑架上的阿钰耷拉着脑袋,上衣被赤裸裸地剥去,袒露的肌肤全是血痕。

莞宜看他没比自己大几岁,一个小孩被一群穷兇极恶的大人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若不救他,一定会冻死在这个风雪夜,莞宜拉扯着母妃的衣角,恳请她施以援手。

围场的马奴一向被当牲口对待,阿钰只想让将死的义父喝上一口热酒,偷拿了进贡给大乾的十月白,就如牛羊一样吊起来差点打死。

阿钰伤好后,拜谢苏妃出手相救,苏燕对他说:“我可以让你不再是马奴,封你为西州的一等勇士,每年都赐你上好的佳酿祭奠亡亲,只要你肯做公主的贴身侍卫,对她永远忠诚,以性命护我女儿一世长安,你可愿意?”

阿钰叩首:“我愿肝脑涂地,以性命报答。”

苏燕将阿钰领到莞宜的面前,莞宜对他盈盈一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护身符了。”

回宫的路上,贴身侍女不解:“娘娘为何不从军中寻找,而是选一个卑贱的马奴做公主的贴身侍卫?”

苏燕浅笑:“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品性,阿钰是匹忠诚的烈马,一旦认定,永远都不会背弃他的主人。”

苏燕油尽灯枯前,叫来阿钰交代后事:“若有一天,大王真要牺牲莞宜的幸福来保全他的权位,你就带她走吧。”

莞宜登上马车,和亲的队伍出发,刚出了宫门,只见一人手握长剑横在路前,凛然而立。

前方护送的将领厉喝:“让开!否则格杀勿论!”

将领见他并无后退之意,而是擡剑指向衆人,将领挥手示意,一波士兵涌了过去,刀剑相击,叠影如织。

莞宜听到打斗声,推开车门,她看见阿钰正在跟一群士兵厮杀。

莞宜跳下马车,跑过去制止,被士兵交相的长枪拦下,她大声道:“阿钰,我心意已决,你还不快滚!”

阿钰的武功虽然不弱,但也没到以一敌百的实力,后背、四肢都被乱刀砍伤,伤口淌血,他仍在奋力反抗。

莞宜回头看到城楼之上的父王,转身跪地,连连磕头,乞求他手下留情,饶过阿钰。

在此之前,父女两人在书房对峙。

“你身为公主,不顾身份,抛下责任,跟一个如此卑微之人私逃,不但丢尽西州王室的颜面,更让孤无法向大乾皇家交代,你宁愿选择一条颠沛流离的路,也不愿做享尽荣华富贵的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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