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重回寂静。

祁也陪着徐且谧很久，久到她终于不再掉眼泪。

他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给你放洗澡水，然后就睡觉什麽都不要想了好不好？”

几秒后，她松开了他，但祁也离开床边，徐且谧还是眼睛跟随着他，看他进了浴室，没有走出房门，才重新垂下眼睫。

她不停的抠手指，眼睛盯着灰色床单精致的花纹就不再动了。

祁也进了浴室，第一时间，把所有尖锐锋利能够自我伤害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最后检查了一遍，放水的时候给周笙打了个电话。

周笙接起，“什麽事儿啊大少爷？”

“来下我这呗。”祁也说：“帮个忙。”

周笙从没见过祁也什麽时候需要找人，所以惊讶到想都没想，套了件棉袄，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

“外面下着雪呢，我可能到平芜西街那会时间长一点。”她在电梯里说着。

“隆礼路公寓。”

周笙愣了下，这地儿离她挺近，走着七八分钟就到了，但以前他可从来不让人踏进。

这又是晚上八点。

周笙把早就想到的猜测问出口：“你带小谧去那儿了？”

祁也嗯了声。

周笙掩去心里的震惊，“小谧她…她还好吗？”

祁也有几秒的沉默，再开口声音更低了，“你能看着她洗个澡吗？”

在医院的时候请了专业护理人员，可以在旁边看着，本来徐且谧是不需要的，但他根本放心不了。

周笙愣了下，心里对这个小姑娘更怜爱了，“可以当然没问题。”

“你只用帮我看下她身上有没有淤痕。”他说。

周笙懂了，他是怕徐且谧自我伤害，他又不能发现。

但转念一想，这也不太符合祁也一直以来的浪蕩恣意性子。

“这次还知道做个人。”周笙说：“不错。”

“我哪次让你觉得我不是人了？”祁也都气笑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能让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他女人无数。

他明明只爱那一个，发了疯的想得到，从人到心。

—

周笙没过两分钟就上来了，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祁也的房産多到数不清，但都是他作为祁家人，出生就有的，也随时可以被收回。

唯独这处不同，完全是靠他自己，在他十八岁成年不到三个月，全款买下的。

是个面积很大的大平层，两个卧室，周笙看了眼客房，整洁到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祁也轻轻推开主卧的门，“和她说话要小声一些，不然会吓得一抖。”

周笙多看了眼祁也，像是没想到她有一天能看到这样的祁也。

以前他对那些女生都敷衍的要命，跟没有心似的。

可现在，嘱咐她的时候，分明上心的不得了。

周笙目欢转向躺在床上的女孩儿，深灰色被子把她严实包裹，脸颊埋在软软的枕头里，发丝淩乱，眼底发红，脆弱的像一碰就碎了。

她下意识就放轻了所有动作，进个房间都像做了贼。

祁也坐下，浅浅刮了下她颤抖的眼睫，声音很低地哄：“小猫，洗澡了。”

她纤长的睫毛抖动频率更高了。

祁也动作很缓，怕吓到她，俯身抱进怀里，然后往浴室走，里面已经準备好了她尺码的睡衣，内衣裤，还有一系列女孩子用的各种各样沐浴乳，洗发露，护肤品等等。

周笙站在后面，都惊呆了，看着俩人互动，也不算互动，反正她好像不太认识此刻的祁也了。

跟着走到浴室，她心里又被震撼了下，这是把各种大牌专柜里的东西都拿了一遍？

祁也把徐且谧放下，从她抖睫毛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麽。

她不愿意有人看她洗澡，而且对于她来说，她可能都不知道是谁来看她，有时候祁也在和她亲密，控制不住会闪过念头。

她真的知道他是谁吗……

祁也在转身走出浴室前，揉着她的脑袋，不放心地哄：“我就在门外等你。”

她还是没放。

她其实真的很不喜欢洗澡旁边有人，可祁也这样说，她下意识就会乖乖听话。

祁也看着她，心软：“你乖一点，明天洗澡就没有人了好不好？”

“……”徐且谧迟疑了几秒，慢吞吞松开了。

祁也深吸着气，转头看向周笙：“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买的对不对，要是还缺什麽，或者你觉得有更好的告诉我，我去买。”

周笙头一次听祁也说这些话，但她已经适应了。

看了一圈他準备的东西，已经是最好的了，没有更好的，一眼就看出来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