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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余生毫无胃口,却只能麻木地往嘴里塞饭菜,他吃啊吃,吃到伺候的侍从面面相觑。
侍从怕他吃坏身体,打算上前阻拦,却被慕容昊拦住:“他一夜没吃饭,饿了。这麽聪明的人,总不至于把自己撑坏。”
有侍从送来一双袜子:“是殊姑娘亲手为殿下做的,说是做得不好,让您别嫌弃。”
“我怎会嫌弃?”慕容昊大笑:“我不缺袜子,缺的是她的心意。对吧?余生?”
慕余生笑着点头,扶着肚子,艰难地起身告辞。
慕容昊宽容地道:“去吧,好好休息,这几天都不必来当值了。”
慕余生步履艰难地走回自己居住的小院,刚踏进门,就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他吐到泪流满面,又在下人闻声而来之前,迅速清扫干净。
已经这样了,不能再因为其他事被嫌弃。
他在石阶上呆坐到傍晚,才起身入内,準备留书不辞而别。
但是房内一片狼藉,他所有的文稿不翼而飞。
他惊慌起来,忙着要去告诉慕容昊。
仆从拦住他:“殿下说,您身上有伤,该安心静养。”
慕余生着急地比划着手势,说自己有急事,必须立刻见到慕容昊。
仆从坚定地把门锁上:“您可以写下来,下仆替您送过去。”
这种事,当然不能写下来。
与此同时,慕余生意识到,自己是被软禁了。
他有些想笑,六皇子等人的计谋终究还是成功了。
不过就算没有六皇子等人,也迟早会有这麽一天。
他没有再坚持,安静地回到了房间。
他被关在这巴掌大的小院里整整三个月,衣食不周,常日冷饿。
他曾幻想过殊华这麽久不曾见到他,会不会找来这里一探究竟。
但是并没有。
她完全忘了他。
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忘了他。
没人在意他的生死去向。
初雪,寒风起。
慕余生坐在雪地里,面无表情地在腿上划下第一百道伤痕,再直瞪瞪地看着伤口流血、凝固。
他突然听到了钟声。
一下接一下,连绵不绝。
凄惨的哭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来来往往。
他惊慌起来,用力拍门,问看守他的仆从发生了什麽事。
仆从不耐烦地道:“陛下驾崩了!府里乱成一团,你就别添乱了!”
慕余生大吃一惊,比划着询问老皇帝是怎麽死的,这太突然了!
三个月前的丰收节庆典上,老皇帝尚且虎虎生威,平时也没听说有什麽大病症。
“自顾不暇,还有心情管这些閑事?”
仆从毫不隐藏嫌弃和鄙夷。
“殿下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还不明白吗?真当自己是什麽主簿?”
慕余生淡淡一笑。
仆从见他笑得古怪,颇觉可怕,索性当头泼了他一桶冷水。
他被全身浇透,僵硬地站在雪地里。
仆从嫌弃地道:“你怎麽不去死呢?都这样了还赖着不死!死了之后就能解脱了,也省得拖累我整日在这里困守着你!”
有人悄无声息地翻进墙来,一刀抹了仆从的脖子,再摁住他。
“慕公子,慕容昊谋逆弑父,在京中大开杀戒,我们是风雨令派来救你的。”
慕余生别无选择,只能被对方带走。
那人是个极厉害的修士,背着他旋风似地在京城的高墙上跳跃飞行,让他看京城的局势。
到处都是兵马铁骑,到处都是缟素白灯笼。
老皇帝真的死了。
修士把他送到一座民宅里,五皇子在那等着他。
“此情可慕,余生可惜。听说慕余生并非你的原名,而是你自己改的?你是为了殊华,才叫这个名的吗?”
慕余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老皇帝究竟是不是被慕容昊杀掉的。
五皇子淡淡地道:“没错,是老七干的。他盗用你诗作欺骗殊华的事被老头子知道了,老头子原本也没打算把他怎麽着,只是问问而已,他就狗急跳墙,弑君弑父。”
慕余生想起被摔碎的羊脂玉杯。
他喉咙发紧,胸口闷疼,慕容昊说的,全是真的。
五皇子没和他多话:“我得走了,老七要是发现我不在,也得弄死我。你就安心地留在这里将养身体,好好活着。”
慕余生比划了一个“六”字。
五皇子露出一丝哀伤:“老六醉酒堕马、摔成白癡得有两个月了。老七是毒蛇,下一口不知会咬谁。咱们都自求多福吧。”
当天晚上,东宫起火,烧红了半边天空。
说是三皇子谋逆,想要刺杀太子而不成,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