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此刻容不得他思索半分，程七刚要去追，其余的几个蒙面人故意留下来托住他，他们目的很明显就是宁阳。

程七失了理智，只想着快速将这些人打发了去追回她。

几番争斗，他顺利脱身，顺着方才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们未出城，而是携带宁阳来到一所废弃的宅子里，周围的泥土瓦楞堆积着无人管辖，此处杂草丛生，淩乱不堪。

而带走宁阳的黑衣人此刻正端详的站在一旁，似是在等他。

方云丞跟着程七一同过来，他躲在暗处，见机行事。

程七见宁阳被捆绑在木椅上，嘴里还被塞了东西，便决定要将这些人全部打尽，他压着心中的急切，冷静问：“你们是谁，为何要抓个女人做挡箭牌！识相的赶快将人放了，否则要被诛灭九族。”

那黑衣人走到宁阳身侧：“哼，抓她的时候便知晓她是公主，厂督已死，我们当然也要你们陪葬！”

听他提到厂督，程七便知晓他们是东厂的余孽，是想为宋昭报仇的。

他努力安抚对方的情绪，以免不小心伤了她。

宁阳被绑着手脚，任凭怎样挣扎都难以挣脱。

程七抽出身上的利器放在地上：“此事与她无关，宋昭的死是我造成的，他犯罪的证据也是我查的，若要陪葬你们也该拉我陪葬，与她有何关系。”

听他说这话，宁阳更加激动，她拼命的发出声音，却喊不出任何话。

那黑衣人拿下宁阳口中的布，有意让他们叙情。

宁阳接触封印后对他大骂：“你在胡说什麽，我死便死了，与你有何关系！方才你躲我躲得那麽快，眼下又假惺惺的装好心，我不需要，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

他也不想如此，可他怎麽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看着她遇害。

方云丞在暗处射出一支箭，那黑衣人眼疾手快，简单的旋身便轻易躲过。

程七看着此人的这个动作：他的身手，怎会这般熟悉？

宁阳性命垂危，他顾不上多余的事。

黑衣人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宁阳的脖颈前，却目视程七说：“你们感情挺深啊，不如我先杀了你，再去解决她，如此岂不成就了你们对彼此的一往情深？”

宁阳用头撞了那人的胳膊，不痛不痒，可匕首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条血痕：“奸诈小人，你要杀就杀，何来这麽多废话！”

“不要！”程七心中紧张，怕对方伤了她，“你们只要放了她，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宁阳：“……”

她似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他说的话。

他方才说，只要能救她，他做什麽都可以……

这是不是代表，她对他来说很重要。

“做什麽都可以？”

“是。”他咬牙道，“只要你们放了她，我愿意拿命来偿还。”

宁阳：“不要！”

黑衣人眼神坚定：“好啊，那你就用地上那把刀自刎吧，以命换命，很不错的交易。”

此话是在程七意料中，可却让一旁的宁阳感到崩溃。

“不要，程七，你不要信他们！你就算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可若是我死了，却能让你没了后顾之忧！”宁阳不再痛骂他们，她没胆子了，“我求求你们，你们放过他。”

眼泪不争气的涌出，她低声下气的去恳求，恳求他们能放程七一条命。

宁阳身上因为挣扎被勒出条条血印，快被磨出血来，但她丝毫未觉得疼。

要她亲眼看着程七死在她面前，她情愿陪他一起死。

只是好可惜，到死都没能听他说一句喜欢。

程七捡起地上的刀握在手里，然后淩驾于喉结前，他眼中含着泪，眼神深情的望着对面的宁阳，他笑得坦然，也只想在他死时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

他握紧了刀柄，依旧注视她：“我懦弱了一辈子，甚至连喜欢也不敢表现出来，可是现在，我什麽也不怕了。”

“不要，程七，你听话，你把刀放下好不好，我求求你……”

“不管你是叶清婉，还是宁阳公主，我都喜欢你，只是喜欢你这个人。”他哽咽道，“一年前在叶府的那个晚上，我听到了你的心意，对不起，现在才有勇气来回应这份感情。”

她没听错，程七说喜欢她。

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听到他的真心话，她也无憾了。

“这辈子能有幸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他眼中的泪水打湿睫毛涌出眼眶，“照顾好自己，我的公主。”

留下最后这句话，他便挥动尖刀，欲要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