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余想问什麽，刚张开嘴就被谷雨抢先：“这一切都要从六年前我和小满不小心走散开始啦。我们离家出走之后各自去找工作，结果我在去押镖的路上被劫匪掳走当人质了，大概他们也没想到我是镖师吧。我假意加入他们，然后偷了他们的钱，逃回来的时候小满已经出去找我了。你们知道半兽人吗？”前后话题毫无关联的语言风格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陈婉秋在记忆中搜索：“师父好像说过，大概是十几年前有个不该存在的种族被围剿了。”

“没错，就是那个。这位……你们比较熟悉司空飞羽对吧？他是半兽人中的特殊个体，智力更接近人类，但兽化能力不完全，简单来说就是用战斗力大打折扣换取和人类更接近的外貌，虽然这削弱过后的战力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很恐怖就是了。如果摘下他的面罩就会发现他的眼睛和一般人不一样啦。”

小满好不容易理清思路，準备一个一个问：“公告上那个已经被抓的是他吗？”

“準确来说不是被抓，而是自首，要说抓可没人能抓住他。”

“为什麽自首？”

“不知道啊，大概觉得自己做过火了吧。像他这样一板一眼的老实人道德感可是很高的，如果真的做了什麽坏事还不承认的话，大概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没做错吧。不过他也确实为脊空门的理想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呢。”谷雨展示了手中的一沓告示。

这样形容一个通缉犯真的好吗？

“你是怎麽认识他的？”

“他的族人从小教导他要屠尽人类为先祖複仇，但他到山下却发现人间美好，不想伤害无辜的人，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完全没必要的纠结，用三枚烟花把我叫去聊天。”

赵泽余不知不觉又把茶水喝光了：“那你怎麽回答的？”

“他是用烟花把我叫来的，我的第一句话当然是：‘你需要自由吗？’然后他就跟着我啦。”

陈婉秋把壶递给店小二：“你的伞都在他手里，你们是怎麽分开的？”

“四年前，他一个脊空门的朋友在一次任务中被烧死了，他非要去报仇，我拗不过他，就自己走了，结果离开了才发现没把武器带上。”

小满接过新的茶水，往自己杯子里倒了半杯：“那孩子几岁？”

“如果能活到现在的话，大概十六岁了吧。”

说得通。

小满低头看着谷雨的脸，歪头思考：“说到年龄，你也该十六了吧，怎麽一点个子都没长？”

“我长高了！坐着的时候脚后跟能着地了！”谷雨气鼓鼓地把斗篷套回头上。

“对了，还有这个。”小满从衣服里掏出铁线莲，“应该是给你的吧。”

谷雨把花捧在手心，只是看了两眼，就随手丢进包袱，转身往门外走：“谢谢你帮我带过来啦，我还要去其他地方贴告示，就先走啦。”

待谷雨的身影完全消失，小满叹了口气：“我感觉他在骗我。”

赵泽余放松地趴到桌子上：“他很会说谎吗？”

小满也趴下来：“比我会。”

赵泽余把手绕过脖子挠挠肩膀：“那可太阴了。”

陈婉秋看了看外面的天：“到饭点了，你们吃饭吗？”

小满看着杯子里剩下的半杯茶：“喝茶都喝饱了，过会儿吧。”

又一穿着衙役服饰的微胖男性急匆匆地进入屋内，张望半晌，朝着这桌走来，鞠了一躬，放置一个圆盘在桌上。

此物刻有精準的刻度，却没有文字，看形状像是缺了指针的日晷。

衙役直起身：“参见四殿下，三公主殿下，小满大人。这是司空飞羽的作案工具，此物极其危险，新来的大人也不想管，所以宫思愿拿着这东西看了一下午，最后决定让下官来带给这客栈里一灰一白一红的三人。”

好会概括。

小满拿起石盘看了看，并没觉得有什麽特别的：“这东西哪里危险了？”

“送来此物的孩子说的原话是：懒得概括了，简单来说就是用这个可以用人命换任何想要的东西。”

下一个牢笼

小满感觉脑袋嗡嗡的。

明明全都是自己的猜测，但一个个疑问就这样被拼凑起来了。

真假参半是谷雨常用的骗术，司空飞羽为何迫切地想要得到他人的生命，突如其来的自首，一向爱惜自己作品的谷雨怎麽可能忘记带走武器，以及一个最大的矛盾点。

如果司空飞羽真的是四年前决定报仇的，为何最近才动手？

除非，这四年里他都更重要的别的事情拖住了。

真是的，不敢往下想了啊。

“这应该是仙人的东西吧，下官也觉得给各位大人保管最好了。”胖衙役笑眯眯的，让人看着很有亲切感，“宫思愿一开始打算自己保管的，下官都怕他做出什麽傻事了，这小子做了决定谁也拦不住的。他把这东西给下官的时候硬是不肯把脸转过来，别扭得很，嘴里说什麽不想成为下一个司空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