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堂上，秋眉跪坐在地哭天抹泪，见了他连忙爬过来哭诉：

“何郎……”

在秋眉的话里，何承望摸着母亲冰冷的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四月二十八集会过后，何母愈发讨厌秋眉，有些时候出门也坚决不要她陪同。从何家去市集有一条必经之路，附近有一片荒无人烟的巷子，今天，何母和往常一样自己去市场买东西，却迟迟没有回来，秋眉挨个问了何母的好友都说没看到，焦急地四处去寻找，最后在巷子里发现了额角鲜血淋漓的何母。

何承望面上一片灰败，秋眉凄然泪下：“是我没照顾好母亲……对不起，何郎，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何承望动了动嘴唇，有什麽在他脑子里闪过，他猛然抓住秋眉，力气大到她痛得皱起脸，“不对……不对，若是意外，娘应该会被送回家，怎麽会在县衙，你说，为什麽？你有什麽瞒着我！”

秋眉目光躲闪，吞吐起来：“娘她……”

“你说呀！”

秋眉被他掐得生痛，面上强忍着挤出泪，“我听别人说，娘是被人害的……”

简单一句话让何承望目眦欲裂，他正要追问，棍棒击打在地上打声音响起，一身官服的陈知县大步而来。

“知县老爷，请您给我们做主啊。”秋眉连忙跪好，呼天抢地道。

衙吏将秋眉报官始末道来，陈知县看着何母的尸体，立马就有仵作前去查看。

秋眉用手帕擦着眼泪，把自己了解到的事实说了出来，原来，早在她叫人把何母送到这时，一路动静不断，清河县地方小百姓多淳朴，少有谋财害命的事情发生，如今秋眉带着何母的尸体大剌剌招摇过市，早就吸引了一群人，听见秋眉边走边哭诉，有人突然在人群中叫喊道，早上曾在巷边看见有一名男子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好似很怕人注意。

陈知县问：“你可知那男子样貌？”

秋眉抽抽嗒嗒：“民妇听说，那人身形矮小，长得贼眉鼠眼，脸上还有一个痦子。”

这指向性太明显，当下就有人叫出来：

“肯定是城东那个瘦子，他脸上那痦子可大！”

陈知县捋了捋胡子，聪明点的衙吏立马去捉人，不多时就押了个极瘦小的人过来，正是瘦子。

瘦子姓李，无父无母，从小在清河县底层混迹，靠小偷小摸为生，也不是第一回进官府，见了陈知县嬉皮笑脸的，“县太爷，找我做甚哪？”

“放肆！”

瘦子被衙吏打了一下，也不生气，摸着自己脑袋嘿嘿笑。

“你可认识那边的人？”

陈知县沉声道，他指的正是一脸愤恨望着这边的何承望，拳头攥得紧紧，若不是在公堂上，何承望下一秒就要暴起打人。

瘦子眼神闪了一下，断口否认：“不认识，不认识。”

陈知县一眼看破他说谎，当即唤人，衙吏拿了一条有手掌宽的棍子，狠狠撴在地上，瘦子吓了一跳，“县太爷，你可不能用私刑啊！”

何承望终于忍不住了，沖上去和他扭打在起，“你快说，我母亲是不是你害的？”

何承望虽是个书生，但长得人高马大，李瘦子个头小，被他抓住一通乱拳打得直叫，混乱之际，从李瘦子口袋中掉出一样东西，秋眉拾起，是一个浅色绣了荷花的钱袋。

“这是娘的钱袋！”秋眉惊呼道，何承望闻言眼睛都要冒出血来，把李瘦子掼到地上一拳拳捶到他脸上。

陈知县皱着眉，喊衙吏分开他俩，李瘦子已被打得满头血，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辩驳，李瘦子不得已吐露了事实。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我没想杀她……”

事情到此，水落石出，按大夏律法，李瘦子要判入狱服刑，听到这里他脸色变得惨白，哀叫道：“不行！不行的呀！”

陈知县不理会，正要叫人把他拖下去，李瘦子脸色一狠，高声道：“我坦白，是有人指使我！”

一语惊四座，抢劫误杀不稀奇，有人专门指使一个地痞流氓教训妇人就别有意味了，李瘦子趴在地上，不远处跪着的秋眉低头拿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双眸闪动着隐隐的兴奋。

原来準备散去的百姓一听，又都聚回来，甚至比之前挤得更紧，生怕少听了一个字。

李瘦子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喊道：

“是护国将军的公子指使我的！”

第十六章污蔑

宛如一滴水溅入热油，人群中炸开密密麻麻的议论，陈知县八风不动的脸终于变了，眼神尖锐地扎向瘦子，瘦子瑟缩了一下，咬咬牙大声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