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兰低声，带着无可奈何和认命，“小姨，我想解除婚约……”

“兰儿，你可知你在说什麽？”

林月娘深深叹了一口气，“文心有哪里不好？”

“胡公子很好，是我实在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心，我……心有所属。”

青兰最终承认自己还是放不下蔺恪，如果世间的人都能理智地决定自己婚配的对象，那又哪来那麽多癡男怨女？胡文心家世清白，丰神俊朗，胡夫人也慈爱，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愈发感到愧疚。

林月娘自己是和辜大人克服各种困难走过来的，曾经也经历过许多阻碍，对青兰的心情感同身受，可作为小姨她还是害怕侄女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蔺恪和青兰的身份差距，不是两个人坚持就能跨越的。

更别说蔺家在京城的处境并不算好。

二人的争执最终还是以青兰被林月娘关在家里结束，但青兰却松了一口气，小姨离开之前并未坚定地反对她想要解除婚约的想法，只是不準她再出门见蔺恪，若是能将与胡家的婚约解决，她心中的负罪感也能减轻些许。

想到负伤的蔺恪，青兰靠在门沿神情哀伤。

第四十五章说清

青兰老老实实在家里呆了半月，期间蔺恪来了几封信，不过在林月娘的严防死守下青兰只能让晓蓉出门采买时偷偷去了一趟回春堂。

令青兰稍有安慰的是，林月娘不知和胡家说了什麽，将婚期推迟到了下一年。不是直接解除婚约，也许小姨仍然抱着说服她的希望，但青兰顾不得许多了，因为马上会试就要到来了。

蔺恪此次也将下场参试，他从小就由最好的老师指导，虽说杨家的事情让他有所分心，但对会试还是很有把握。一切如常，只是中途出现的插曲让他有些在意。

“杨家庶子邀你一叙？”

蔺恪点点头，杨瑞的邀请突如其来，他们摸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前往。

“不一定是坏事。”杜道谦说，“他嫡兄回来以后，杨瑞的地位大不如前，此时邀请你十有八九跟杨珩有关。”

“杨珩行事淩厉，才归京半月就已经拔除了杨家几个对手，杨瑞手中的权力也被瓜分许多，或许是想借我打压杨珩。”

蔺恪思索道，只是蔺恪与杨家的恩怨他不可能不知晓，若是让杨国公知道自己的儿子和他有牵连定要问罪，杨瑞这个庶子虽然比不上杨恒，但也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想来必有后招。以防万一，蔺恪想了想，回信约他三日后在城东相见。

但令人出乎意料的事，三日过去，蔺恪见到的人并非杨瑞。

“子慎哥哥……”

杨佩兰一身素衣，一见到蔺恪立刻呜呜哭了起来。

蔺恪诧异，来的怎麽会是她，不是杨瑞吗？

杨佩兰止住哭声，抽噎道：“是我借二哥的名义写信给你的。”

蔺恪皱眉，注意到她眼下青黑，脸色憔悴，甚至手背有伤痕，全然不似平时光鲜亮丽的小姐模样。

不过蔺恪没有心思探究她为什麽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他转身就要走，杨佩兰好不容易再杨珩的看管下见缝插针送出信约他出来，怎麽可能让他轻易离开，顿时叫道：“子慎哥哥，我此番前来是告诉你杨珩想对你下手的！”

如愿看到蔺恪止住脚步，杨佩兰也不故作玄虚，连忙把杨珩的布置说了出来。

“殿试麽……”

杨佩兰点头，“我亲耳听见的，他有一名幕僚正是此次科举的考官，届时联合主考官换掉子慎哥哥的考卷，再在殿试当堂揭发，就算是皇上……也没办法在大庭广衆之下保住你。”

蔺恪淡淡道，“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绝无虚言！”杨佩兰指天发誓，眼泪又流了下来，“子慎哥哥，我并非为你这样做，我是为了我自己……”

她憎恨杨珩，恨他玩弄她像玩弄一条狗，即使她是他的亲妹妹！在他眼里，在高高在上的杨国公夫人眼里她甚至不如外头的奴婢！

那群泯灭人性的披着人皮的恶鬼就应该死无葬身之地，既然没人帮她，那她只好为自己複仇。

蔺恪不知发生在杨佩兰身上的事，但她眼中熟悉的恨意不会说谎，杜道谦听了以后也颔首，“像杨珩的风格，一击必中。”

“那我们先下手为强，将那名考官……”宋君竹比了个手势。

“既然他胸有成竹，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蔺恪眸色深深。

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实在出乎意料。

——杨佩兰所透露的那名考官在昨日被人发现于家中身亡。

“死了？”杜道谦诧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