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矮身躲过，伸手从地下捞起海鲛刀，侧脸不去直视海鲛。黑暗里看不清海鲛的位置，但隐约能听清它的呼吸。荧抄起海鲛刀，朝着声音的地方砍去。

刀落的同时，荧想到什麽。

这个海鲛，怎麽没开灯？

海鲛倒地，呵呵吐气，背上的鳍一下一下抽动。

荧到瀑布边，用水沖洗刀上的粘液和碎块，直击天灵盖的水声里，她隐约听见了一声谢谢。

没什麽好谢的，她想，该说谢谢的是自己。如果不是女鬼的提醒，她发现不了海鲛偷袭。

这只海鲛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荧不再管它，对照视频中的位置，找到它刚才蹲着的地方。

手机照在岩壁上，反射水汽凝结后的水光。地上是一个圆形的物体，她蹲下查看，看颜色，好像是海鲛身上的一块肉。

我靠。

荧瞳孔地震。

这特麽是海鲛灯。

切口处不平整，不知道被什麽东西硬生生打了下来。

荧捂脸，她总是觉得她哥和和气气一个人，性格好到没脾气，她哥对她太温柔了，好到她都忘了，在鲛境里她见到空的另一个模样。

空，被她强吻都不会反抗的亲哥，可能是徒手，也可能是借助了捡到的什麽工具，总之身手不凡一鸣惊人，直接卸掉了海鲛的特殊装备之海鲛灯。

这样一想，她最初见到海鲛的时候，它孤零零一只鲛蹲在地上，面壁思过状，居然是在守着它被打掉的灯。

荧：……

感觉这只鲛还有点委屈怎麽回事？

第 12 章

22

此物曾用名海鲛灯，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肉球，在地上湿答答趴着。

荧用刀尖拨拉一下，小肉球的位置由俯卧变成仰卧，而后荧拿出手机：

“这个东西，有特殊作用吗？”

她问女鬼。

女鬼的身影出现在手机镜头里，闪烁抽动，时有时无，视觉效果之奇特，就像是游戏给不小心删了什麽文件，玩家只能眨眼补帧。

女鬼在抽动的身影里艰难点头。

女鬼点的艰难，荧看的也很难。

荧久久凝望小肉团，终于屏住一口气，用刀划下上衣的一截布条，小心翼翼包好。

她的包在早先时候已经托付给了地面上的同伴，现在这种东西只能贴身放到口袋里。

但海鲛灯用处到底能用来干什麽？

“我知道它亮着能拉人进幻境，但它现在已经发不了光了。”

顺着记忆，荧一边朝黑门的方向走去，一边问女鬼。

女鬼一路一句话不说，荧疑心之前听到的那句谢谢都是个幻听。

但女鬼确实帮她躲过了海鲛。

她也不再多言，如果她现在还有精力的话，说不定还会继续问一遍。

毕竟事关他们的生死。

荧擡眼，重新点亮长时间待机而变黑的屏幕，摄像头重新唤醒，女鬼的身影依然在黑暗中抽动。

某个闪回的瞬间，它会变成匍匐在地的模样。

荧见过这种形态。

在某次鲛境中，她看见乌泱泱的女鬼追逐村民，那时死去多年的女人们披头散发，一身红衣，四肢着地爬行，血水从它们身上翻飞的皮肉下渗出，滴滴答答埋进土里。

“还疼吗。”她忍不住又问。

女鬼四肢着地，跟着荧爬行的动作顿了顿。

半晌空洞里响起一阵气音，从咽喉里拼命挤出的嘶哑声。

“没……关……系……”

还在疼，但却还在安慰她，叫她不要担心。

荧心里一酸。

这一点，和空一模一样。

眼前突然变黑。

荧一直都贴着墙走，和第一次进来时一样，她立即伸手扶墙，不至于迷失方向。

照明大概不过十几分钟，电量却突然耗尽。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记得，所有人还聚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始发现的异常，就有一个手机等电子设备突然故障。

她扶墙的手稍用力。手下触碰到的，却是布料一样的触感，温软地贴在她的手心。

荧用一根手指探摸布料，手下是起落不平的花纹，这是一面覆了壁布的墙。

她按照记忆的高度，向身侧一碰，她手下的力度不大，手机和一个陶瓷材质的物体相碰，发出清脆但细小的声音。

荧迅速向前几步，擡手直接按上墙面的某个位置，霎时间四下大亮，冷白的灯光溢满整个房间。

这是她的卧室。

H的手机放在她房间的书桌上，旁边就是一个喝水的陶瓷杯。

荧坐到床上，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天花板，灯刺得眼里有泪，她也没转移视线。

好久不见光，有点想念。在鲛境这处虚构的空间里，短暂怀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