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愣了一会，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小姨，你不要死！”

“别胡说！”尔尔呸呸道。

“应该没事，你们自己多小心。”

姗姗是最早见识到疫情破坏力的，当年武汉疫情，一旦感染就是重症患者，经过这两年的稀释，病毒已经没那麽可怕了，而且她身体向来强健，防护措施也做得很好，应该没有感染的可能。

姗姗背着衣服去指定酒店，路上她看到年轻男女拖着行李箱，心里一阵感慨，她的几个外地同事已经辞职回老家了，如果不是她们姐妹几个团结互助，以她的微末工资也很难在上海生活。

另一边，大爷大妈们从邻里中心出来，他们手里推着沉甸甸的粮食，姗姗也没多问，她看着超市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只犹豫片刻便也沖了进去。

她来得晚了，食品区的货架已经空空如也，连泡面零食都被一扫而光，原以为要空手离去，恰好广播里说工作人员正在打开仓库，霎时间人群跑到仓库门口，姗姗跑得快，站在第一个，她如愿领到一袋米一盒鸡蛋，后面的人怕她多领，合力把她挤走，姗姗哭笑不得，她转了一圈又买了洋娃娃和生活用品，就这麽回到小区，把东西堆在门口，敲了门，这才放心地去了隔离酒店。

千里送粮

姗姗没有感染，出来后她直接去了医院，现在疫情越发严重，医院下了通知，医护人员吃住都在医院或者隔离酒店，以免传染给家人。

尔尔足不出户，她通过社区团购买菜，团长把采购的物品送到门口，就这样撑了几天，结果没多久团长也买不到菜了，尔尔只得省吃俭用，她把一块肉分成几次煮给小乖吃，自己就当减肥了。

这天半夜，她和小乖睡得正香，孙宝亮打来电话，尔尔去客厅接了，原来孙宝亮一家都感染了，他的孩子还不到一岁，却被强制和父母分开治疗，他们闹了半天无果，孙宝亮想起尔尔的姐姐在儿童医院工作，或许能帮上忙。

尔尔与他谈条件，把小乖的抚养权给她，她就愿意帮忙，孙宝亮还没说话，她的母亲、老婆先答应了，孙宝亮想了想也没反对。

尔尔给大姐打了电话，金毅毅今天值班，她正在方舱巡逻，感染的小孩太多，许多还是不到周岁的婴儿，她看着护士们手忙脚乱地忙着，有的在换尿布，有的在喂奶，因为人手不够有许多照顾不周的地方，然而政策要求母婴分开，大家都没有办法。

尔尔把事情和大姐说了，大姐让他们不要担心，就目前的治疗情况来看，小孩们的症状都很轻微，就跟感冒一样。

即便这样，家长们心里依然担忧，没几天，母婴分开治疗的新闻席卷全网，就在大家批判医院时，上海又爆出更离谱的新闻，上海人民断粮了。

徐佳欣向姗姗问了情况，姗姗说确实断粮了，不仅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没饭吃，就连医院领导，身边的土豪也都买不到吃的。

这几年疫情，姗姗从一个大胖墩累得瘦成了小胖墩，她开始理解回老家的同事们了，护士的工作和其他国企的临时工一样，他们都是最底层的，谁都可以使唤他们，谁都可以把活丢给他们，而好的福利却与他们无关。

姗姗有自知之明，不把自己与大姐那样的医生对比，但她看到和自己一样出身的护理人员却能凭借关系在行政部门划水时，她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她把想法和大姐说了，大姐倒很平静，她觉得到处都有关系户，而自己原本一无所有却能通过学习和关系们一起工作，这本身就很难得。金毅毅是个非常佛系的人，她也非常坚强，不论外界如何，环境怎样，她都能清醒地不被影响。

姗姗无可奈何，从此把那些划水的大小姐当空气，就这麽又重新接纳了护士的工作，她没有两个姐姐聪明，真离了医院她也不知道能做啥，就这麽安安分分地做到退休吧，姗姗鼓励自己。

两天后，尔尔打来电话，说一个叫徐佳聪的人不配合检查被警察拦下了，徐佳聪报了他们家的门牌号，说和姗姗认识，姗姗一听，知道那是徐佳欣的弟弟。

前几天她和佳欣聊了断粮的事，佳欣问她要了地址，说有时间过去看她，姗姗以为她顺嘴一说，没想到他们真来了。

姗姗赶回小区，看到徐佳聪盘着腿坐在后备箱上玩手机，关正谱和他们家很熟，给足了面子没有强行搜车，姗姗擡头看向三楼阳台，尔尔和小乖正八卦地看着楼下。

“你姐呢？”姗姗问。

“我姐想来的，但是我爸说她上次感染差点挂了，所以让我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