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看着拆迁的赔偿条例，握着笔的手变得颤抖。

忽然之间，情绪涌上心头，她有些压抑不住，“稍等。”

这样的状况，工作人员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其他人要麽同意，要麽吵闹，她这般同意后，快要签完字时却久久不落笔叫停t的，让工作人员更加手足无措。

“小卿，你有什麽问题吗？”

卫卿没有答话，摇了摇头。

“赔偿的条例绝对是最好的，你不要担心，以后这里会变得更好，宜灵也会很开心的。”

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指尖因捏笔的力道而泛白，她将文件上的签名补充完整。

“已经签好了。”说完递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确认了一下签名无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提供一下证件和银行卡给我複印一下资料。”

她木然地从包里翻出证件和银行卡，给了工作人员拿去複印。

“那边有说过最后的期限吗？”卫卿淡淡地问道，“什麽时候拆掉这里。”

“现在还在等流程，所有住户签了同意书之后，估摸着差不多一两个月的时间就会下最后的通知，在这期间，今早收拾了搬走更好。”

“......好。”

人走后，卫卿关上门，重新回了房间，一头栽进沙发里，顿时感觉像力气被抽走一样。

命运真是太捉弄人了。

如今连最后一丝留恋都要被剥夺了。

傍晚时分，工作人员把证件送回给她，还不忘安慰几句。

卫卿笑着回应了一下，好让自己看着正常一些。

回到客厅，她又拆了一包薯片，抓起一大把，嚼了几下后直接咽下，刺得喉咙生疼，连忙灌了几口水，又继续吃起来。杨宜灵留给她的东西不多，回忆最多，却终将随着时间淡化，最物质的这套老房子，如今也将化为乌有，被公园亦或是其他什麽娱乐场所覆盖，现在回想，她真的什麽东西都留不住。

这天傍晚，卫卿一个人就那麽呆呆地坐了很久。自杨宜灵离开以来，她似乎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的状态，像个木偶一般，却又是别人看来的正常状态，她不敢再哭，怕这样的情绪被人看到。

黄昏静如水，将一切情绪吞噬，融入孤寂，悄无声息。

或许是太投入，她全然没有察觉房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人，正看着她，许久之后又轻轻阖了门。

杨皓在车旁等，见季儒舟一个人出来，四下看了看，好奇地开口问：“老板，太太没在吗？”

杨皓本是走另一条路送老板回浅云湾，半路上季儒舟出声，说开去永福小巷，他心里就知道，自家老板这是去找太太，最近这里快要拆迁，很多住户在闹事。

“十分钟后给太太打电话，让她出来，现在去买点蜂蜜水，热的。”季儒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开口吩咐。

杨皓了然，立马按照吩咐办事，静静等着十分钟的时间。

“太太，您在永福小巷吗？老板刚经过，可以一起回去。”杨皓斟酌了好几番说辞，最后觉得这样说出来比较好。说完之后，静静等着电话那头的回答。

“......我马上出来。”那头的卫卿声音沙哑，嗓子有些难受。

几分钟后，她从小巷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面上神色很自然，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就这麽假装着镇定。

季儒舟望着窗外走过来的女人，眼眸深邃，湛黑变得更浓。

“谢谢。”卫卿见季儒舟坐着车里，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处理公务。

后者神色凝重，对着她微微点头，算了打招呼，之后便没再理会。

她缓缓上车，吞咽了几次口水，薯片吃得很多，加上有些鹹，嗓子里黏腻干燥得有些难受，她想要借着口水润一润嗓子。

“太太，这是刚刚路上顺便买的蜂蜜水。”杨皓将刚买的蜂蜜水递过去，隔着玻璃瓶，还是适宜的暖度。

卫卿嗓子干涩，本想在小巷里喝点水，又怕烧水费时让季儒舟等久了。

“谢谢。”她也不扭捏，接过温热的蜂蜜水。

季儒舟瞥见她正一口一口地喝着水，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继续看着电脑上的数据。

第 20 章

回到浅云湾, 季儒舟在客厅坐着，陈纭在一旁等待吩咐，卫卿下楼看到沙发那边的人, 脚步不由得一顿, 随后放轻了步子，独自去到厨房, 找到自己之前带来的泡面。

几分钟面就泡好, 卫卿将碗端去餐厅, 瞥见季儒舟仍然坐着沙发上，没有关注到她, 这让她有些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并不饿, 她只是突然想吃点东西填一填那些脑海里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