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蹈火[港岛恋人1988](33)
作者:敦敦敦尼 阅读记录
胡秀美更坚定了贝秉芳留了钱给她,不然一个毛头大学生,怎麽敢有如此大的口气?
“你......”
“下周开学,我今晚就搬走。”贝静纯截住她话头,趁胡秀美愣神的几秒,接着说,“刚才你问我对周亚峰印象如何?提醒我了,他就是见不得光的曱甴,才会去嫖,可笑的是,差点没烧死自己。”
*** ***
夜里上山的路并不漆黑,月光给贝静纯留了一盏灯。
高处不胜寒。
骤眼看去,都市里车水马龙缩小了无数倍,蝼蚁一般。
回去路上,贝静纯準备了一些说辞,以备胡秀美的询问。直到她离开,半字腹稿也没用上。胡秀美向来如此,独断专横,从未想过倾听她的想法。
贝静纯给贝秉亮留了封信,甚至还用上了轻松幽默的字句——在《碌蔗》写文的一年确实大大提高了她的文笔功力。
一个背包,一个滚轮行李箱,是贝静纯在港城生活八年的所有家当。
八月的季节,山道已经有落叶蹤迹。倦鸟归巢时分,林间扑棱棱飞起了什麽,贝静纯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瞬希望出来的是叼走她一半三明治的大黄狗。
算算她还没怎麽吃过晚饭,光顾着跟周亚峰周旋,白白浪费了那碟大西洋黑鳕鱼和M6级的澳洲牛排。
想到周亚峰被纪鸣舟一脚踹飞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轻飘飘的曱甴,贝静纯忍不住弯起嘴角。
纯白色的石澳别墅在夜里只留下黑色的轮廓,像极了沉默野兽,悄悄张开大口,吞噬人的希望。
实际学校在上学期末已经完成宿舍申请,她只能在开学后试试能否捡个漏。
租房也是一个备选,她早就核算过成本,开支超负荷而作罢。
“喵——”
貍花猫最早发现她,绕着陌生的行李箱来回检查,又用脑袋蹭了蹭标记气味。
黑夜催眠海水,远方的海也沉睡了,只听得到低低的浪声,像饕餮吞吃的声音。
人生海海,她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粟。
倘若她突然人间蒸发,或许只有丁大总编知道,因为有份稿子今日必须交。冷笑话不太好笑,贝静纯轻轻笑了,自己真的没有什麽幽默天赋。
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她习惯性伸进兜里,才想起青鸟袖扣留给了贝安琪。
胸膛里空蕩蕩,抓不到什麽来填补。
以前也试过在碌蔗报社通宵赶稿,疲惫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首老歌《La Vie En Rose》,歌名意为“玫瑰色的生活”,一首充满浪漫和幸福的歌:讲述了一个人遇到真爱后,发现整个世界如此美好和甜蜜,像戴上了玫瑰色的眼镜。
Hold me close and hold me fast(*靠近我,抱紧我)
This is la vie en rose(*这是玫瑰般的人生)
When you kiss me heaven sighs(*当你亲吻我时,天堂之门向我敞开)
I see La vie en rose(*我看到玫瑰般的人生)
Give your heart and soul to me(*给予我,你的真心和灵魂)
And life will always be La vie en rose(*我的人生会永远如同玫瑰般多姿多彩)
浪漫的爵士旋律描绘出了热情、生命和玫瑰,从她婴孩起,贝秉芳直接把它当成了摇篮曲。方修也时常唱起这首比任何人都唱得动听的歌,歌声轻盈似月光,承载了贝静纯最美好的童年回忆。
父亲去世后,她再也没唱过这首歌,倒不想今夜竟勾起多时不曾念及的往事来。
“伊莎贝拉,方修死了,你就忘记他。有痛感才有活着的真实感。人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才能走得更远,愿你的人生永远如玫瑰般多姿多彩。La Vie En Rose。”
凉风吹来,穿过夜色,穿过凝滞的岁月,吹起她的刘海。贝静纯心弦微颤,又想起了与贝秉芳的最后一通电话。
芬梨径(三)
贝静纯带着全副身家蜗居在石澳别墅二层办公, 选了走廊尽头的位置,缺点是光线较暗,好处是不轻易能注意到她。
休息的时候, 把两张椅子并排一起, 模仿貍花猫的姿势蜷成一团。
躺了两个晚上, 从醒来后浑身骨头酸痛,再到可以熟练地卯在里面看书。贝静纯很满意,熬到开学就好了, 这日子也不算难过。
正在扳着手指数日子, 头顶的光忽然暗了,“伊莎贝拉?”
戴绍善俯视她, 男人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光线来源,“你在这里干什麽?别说你是通宵OT,我还未立志做压榨员工的刻薄Boss。”
事实离通宵加班也不远,贝静纯叠好小毯子。垂头时, 一弯碎发垂下来, 她擡手勾了送回耳后, 对老板露出流浪犬阿黄同款的可怜微笑。
“阿贝, 你知道吗?每次你这麽对我笑,都让我産生一种是你爷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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