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蹈火[港岛恋人1988](7)

作者:敦敦敦尼 阅读记录
“睇!睇!睇!未到月中,家用赤字,睇电视饱肚算了!睇见你们一个两个都衰气!”

胡秀美起身关电视,收碗筷,一气呵成:“我上辈子是不是大恶人,今生要在贝家做牛做马还债......”

贝静纯轻轻合上门,隔绝了楼梯间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 ***

打开抽屉,找出一瓶白花油。脱了鞋袜才发现,左脚背上一大块淤青。伤口狰狞,看得出当时现场有多混乱。

从中二开始,除了睡觉,贝静纯一天到晚极少在家。

攻读世界建筑史学位是她9岁吹生日蜡烛定下的人生目标,下课后她会去图书馆温习功课,自学日语和德文。同时也有心避免同胡秀美一桌吃饭,她总能找到填充时光的方式。

像现在,晚上九点半,她已经坐在书桌前,听收音机的城市电台。与电波的另一头,合拍的人互相陪伴,享受一段难得的小憩。

主持人卖了个关子,说接下来播放的这首歌是张国荣作品里的“异类”,唱腔里注入了独特的戏曲唱调,请听衆朋友们猜一猜。

停顿了几秒后,“那麽,我们来欣赏张国荣和许冠杰合作的——”

“《沉默是金》。”贝静纯轻声附和,一起揭晓谜底。

“抹泪痕轻快笑着行,始终相信沉默是金。

遇上冷风雨休太认真,继续行,洒脱地做人。”

叩叩、叩叩......隐约门响,地板上漏出一道光线。

“阿姊,”贝安琪探头进来,一见她就笑了,“我妈咪打麻雀去了。”

小姑娘下月升四年级,血缘使然,与贝静纯很亲。伸手进衣服下摆里,摸出一个进口的“地厘蛇果”。

这种苹果産自美国,每个承惠五元,比起一毫两个的苹果,简直高不可攀。

“地厘蛇是什麽蛇?”贝安琪问。

“其实就是英文Delicious的音译,可口也、美味也。”

贝安琪恍然大悟,塞进姐姐的书包里,“阿姊读书辛苦,留给你吃。”

贝静纯从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与她约定:“一天只能吃一块,还有......”

“不能被妈咪发现。”

“鬼马小精灵。”贝静纯微笑,曲指划了下小姑娘鼻尖。

贝安琪又递来一个信封,“爹地交代的,说你月底开学要用。”

贝家的财政大权全在胡秀美手里,贝秉亮开了个兽医所,私下会接外勤生意,不忘给外甥女一点补贴。

贝安琪打开女孩专属的粉红日记簿,贴满明星相片和剪报,翻到张国荣那页,“我有抄这首歌的歌词哦。”

“你听得懂吗?”

“当然!我们班有男仔已拍拖,贡献一个月的益力多精装追女仔。”

贝静纯忍住笑意,模仿广告词挠她痒痒:“益力多?唔好饮啊,有菌嘎。”

贝安琪咯咯笑,“梗系有菌啦,活性乳酸菌啊嘛,有益嘎。你今日饮咗未啊?(*你今天喝了吗?)”

姐妹俩嬉闹作一团。

贝安琪眼前闪过一道光线,“咦?是钻石吗?”

“是袖扣。”

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贝静纯,“伊莎贝拉,袖扣上面有一只鸟儿哎。”

“嗯......”贝静纯懒洋洋应她,“印度诗人泰戈尔曾说:飞鸟从天空飞过,可它并没有留下痕迹。”

“不是飞鸟,是青鸟啦。”贝安琪是安徒生童话的忠实读者,“Blue Bird,能带给人好运的青鸟。”

“好啦,当它是青鸟。”

“它就是青鸟,阿姊,你的好运要来了。”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贝静纯疲惫中有些亢奋。睡不着,摁开床头台灯,瞥见桌上的袖扣,仿佛带着某种温度和悸动。她以手背做枕,盯着袖扣,安然入睡。

*** ***

红色丰田送去了维修保养,金瓜爷顺便休一场年假。

另一位小伙伴贝静纯则开啓为期两周的独行侠通勤路。

《碌蔗周报》在业内以神秘着称,外人万万想不到,大本营就在石澳沿海而筑的一幢奢华别墅里。

别墅群全部隶属英资物业,公共交通工具只通到山底,没有私家车,贝静纯只能步行。幸好左脚背的淤t伤已经减轻许多。

盛夏酷暑的下午,游人寥寥无几,偶尔路过一位肤色比常人黝黑五倍的滑浪爱好者。

港城,大大小小263个岛屿,终年亚热带海风吹拂,哗啦啦、哗啦啦......

海浪击打礁石,浪声依旧,白沙依旧。

1840年,朝廷派林则徐前往广州查禁鸦/片。次年,英军强行占领港城。148年后,年轻的大学生贝静纯远眺隐藏在繁华港城的石澳岛,感慨万千:洋鬼子几时能把主权还给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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