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明白为什麽父亲会选择自杀。

那时候他的抑郁症已经到了无药可治的地步，呼吸都成了一件很痛苦的事，只能选择解脱。

可林书璞不能，她还有罗恕。

她舍不得罗恕。

不管怎麽样都要好好活着，她打起精神去学校图书馆找资料，在经过一个书架时，她看到了一个女生。

烫成大波浪的及腰长发，身材高挑丰满，穿阔腿裤加紧身打底衫，妆容精致。

林书璞找到手机里拍摄的监控内容，跟前面的女生对比了下。视频里其中一个曾从她身后经过的可疑女生就是眼前这一个，不管是发型还是身高都对得上。

林书璞把脱下来的棉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装成自己去洗手间。她找个地方躲起来，打开手机摄像头录视频。女生在馆内转了转，观察周围有没有人，在确定没人注意后，朝着林书璞的座位坐过去，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柄美工刀推出刀刃。

费警官今天来燕西路派出所抽调一份档案，见里头坐着个熟悉的人。

听人说林书璞这丫头今天是来报案的，她两件衣服被人故意划坏了。她拍下了那人作案时候的视频，派出所已经出警去带嫌疑人了。费警官就在这边多留了会儿，看到林书璞不声不响地在椅子里坐着，大概半小时后那个叫刘凡霓的女生被带过来。

刘凡霓一开始还想否认，看到视频后立刻哑火了，脸上臊得发烫。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导师，她一直都是系里成绩位列前茅的佼佼者，导师极其看重，不可理解地问她：“你怎麽能做这种事？这是你一个学生该有的行为吗？”

事情确实是刘凡霓做的，但她没想到林书璞会把事情闹大，只是划坏了两件衣服而已，哪就值得进派出所报案了。

导师跟她父母认识，想保她，拉着她走到林书璞面前：“还不赶紧跟这位同学认个错。”

刘凡霓小声说：“对不起，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导师帮着说：“这位同学，真是不好意思，凡霓这孩子最近学习压力挺大的，所以心情有些不太好，弄坏了你的衣裳我们真的很抱歉。这样吧，你的衣服多少钱，我们原价赔偿给你，好不好？”

“衣服你们当然要赔，”林书璞依旧冷漠，脸上没什麽表情，“可案子我也会报，绝对不会撤销。”

“林同学，这样好不好，我们用两倍的价钱赔给你？这事儿我们就和解了吧，就别麻烦警察了。我们凡霓是读司法将来要当检察官的，不能有案底，你就原谅她这一次，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好不好？”

“不好。”林书璞的声音很冷。

费警官之前见这女孩外表柔柔弱弱的，以为她是乖乖女一类的类型，今天再见发现她非但不柔，骨子里还很冷绝无情，面对学校里的老师都不怎麽会给面子。

“她能不能当检察官是她的事儿，”林书璞说，“您犯不着跟我说。”

“林同学……”

“老师，你不用再跟她说了，”刘凡霓再出声时一改刚才心虚害怕的样子，有恃无恐道，“不就是两件衣裳吗，能值多少钱？她就算报案又能怎麽样，顶多我也就是把衣服照原价赔给她。”

刘凡霓看看正前方台子上被当成证物套在两个透明袋子里的棉服，不屑地问：“林同学，你这两件衣裳加起来总共多少钱啊？”

“十二万七千。”

说话的不是林书璞，是从外头走进来的罗恕。

在场的人都一惊，眼睛纷纷挂在罗恕身上。刘凡霓是罗恕的粉丝，迷他迷得不行，不然也不会跟林书璞过不去。看到他人后发了半晌呆，直到导师拉了拉她，担心地说：“那两件衣服真有这麽值钱？”

刘凡霓回过神，激动又紧张地问：“什麽……什麽十二万七千？”

“你划坏的书璞的衣服，”罗恕的声音平缓，说出的每一个字却极其可怕，“其中一件的价钱是十二万七千人民币，购买记录和票据都可以找到。你毁坏的这件衣裳数额超过了五万元，构成了故意毁坏财物罪，不但要照原件赔偿还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刘凡霓眼前发黑，两条腿软得像被人从后抽了一棍。

林书璞也没想到一件小小的衣服竟然会贵到如此离谱的地步，如果事先知道，她根本就不敢穿出去。

刘凡霓吓得通体冰凉，她不仅赔不起钱，也无法承受坐牢的后果，要是林书璞坚持要报案，那她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她惨白着脸噗通给林书璞跪了下来，再也没了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卑微地把头一下下磕在地上，哭着哀求：“同学，求你放了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只要你不报案，你让我做什麽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