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巴掌大的一块皮肤，血液就湿透了两条纱布。

可沈意不能停，沈昭华已是强弩之末，得一鼓作气才行。

正待她要去换纱布时，却见有人来将干净的纱布给她换上，她擡眸去看，一顿：“爹？”

齐氏显然已经看到沈昭华背后的紫疮，他红着眼眶道：“奚木在外面熬药，我帮你，我也陪陪她。”话音落下，已是忍不住悲泣。

沈意没再试图让她爹出去t。

她用新的纱布重新按着紫疮处的针口，继续为沈昭华清疮。

这一清就从白天到了深夜。

而陈书悦带着幕僚也是在陆家等至四更。

看着撑着手肘打瞌睡的陈书悦，陆昕柔小心翼翼道：“草民为大人準备了厢房，不若大人先去休息一下？”

陈书悦惊醒，她站起身醒了醒神道：“沈意还在给她娘治病？”

“是，西院小屋内烛火燃到现在。”

“我再等等，有茶吗？”陈书悦问道。

“有。”陆昕柔点头。

“给我泡杯浓茶来。”

医案册子

沈昭华背后的紫疮过于严重, 沈意让她爹準备了浴桶，要给沈昭华药浴。

喂过一碗汤药后，沈意和齐氏将沈昭华放进浴桶中。

需泡足一刻钟。

因清过一次毒淤, 沈昭华身上的紫疮浅了一些，可那些未消退的痕迹仍旧让人怵目。

沈意和齐氏都没说话, 沈意又拿起她娘写的病案册子, 对比着她的劄记详看她娘的症状。

一刻钟到后, 他们把沈昭华从浴桶中扶出来。

沈意重新给沈昭华把脉, 情形仍然不容乐观，气血运行不畅, 毒热已入肺腑。

沈意脑海里迅速列出一个个能有效的方法, 很快确定其中一个, 要针灸。若针灸不行只能换血, 可换血之法依记载，成功存活下来的人仅千之一二而已。

那是无可奈何的下下之法。

沈意摒除杂念, 取出银针, 屏息凝神, 为沈昭华针灸。

先用大针护心脉、命门的要紧穴道。

值得庆幸得是, 在大针落入内关时, 她娘有反应, 针下有气劲回应。

沈意不敢高兴得太早, 换了细如毫毛的针扎其十二井穴来为沈昭华通气血，驱热邪。

奚木坐在小屋的门外, 从门缝里看屋里的沈意面容严谨的扎针，怔然出神, 心中默默为祈祷着平安。

留针两刻钟后，沈意取了针, 面色稍微松了一些，对着紧张盯着自己看的齐氏道：“爹，能治的。”

齐氏点头。

从扎针中，沈意察觉到沈昭华腧穴内髒腑之气犹存，水沟、百彙等督脉穴依然有气，询问齐氏：“爹，娘之前是不是喝了什麽汤药，药方都还在吗？”

“有，我给你拿。”齐氏把沈昭华交给他的每一张药方都好好的收着。

他匆忙跑出去，再次回来时，手里拿着七八张药方。

沈意一一看过，皆是忍冬、连翘等时下药材，消散瘀滞的三黄都少见。

“家中的三黄、莪术呢？”沈意不相信她娘不知道给自己开三黄。

“都空了，家中清肺解毒和疏散风热的药物都在七月初那会儿给病人开完了。你娘在知道自己染病后，开了这些药方，告诉我说能治。”齐氏想到沈昭华当初云淡风轻说这些话时喉咙哽咽。

“她喝了半个多月的药，从没告诉我，她的情况已经到如此地步。她一直和我说能治……”

“爹，没事。”沈意朝齐氏笑了笑，有心宽慰她爹道：“我娘是个骗子，她说得不算，你相信我，我能治，娘会治好的。”

齐氏点头：“临春，爹相信你，爹一定相信你。”

之后沈意每隔半个时辰就会给沈昭华把一次脉，隔一个时辰喂一次汤药，然后针灸推药。

直至鸡鸣破晓。

一整夜，陆家人没几个睡踏实，一是京城归来的沈意帮沈昭华治病，二是州府大人亲访。

且让州府大人干等了一夜……

就算陆昕柔之前生意做得如日中天时也不敢这般大胆。

“大人，大人，沈意从小屋里出来了！”有时刻盯着西院小屋的家仆匆忙来报。

“出来了？”陆昕柔和陈书悦皆是精神一振。

“快快快，去把临春请来，算了算了，我去……”陆昕柔说着就要去，陈书悦连忙道：“本官也一块去看看。”

“大人，这万万不可啊……”陆昕柔赶紧劝说。

陈书悦带来的幕僚也劝道：“大人，她刚接触完病患，您现在过去，有极大的传病风险啊！”

“别罗嗦了！快带本官去！”陈书悦就算再惜命，此时也得去。

从京城回来的沈意何尝不是她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