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会开玩笑。”邱俊材撇嘴，跟着一起顺着人行道走：“真是白担心你了，看你没来这两天我以为你被罚了呢。”

谢忱则没说话，看起来心情不佳。

“不过我也不想上了，真想放假啊，你下周来吗，要是不来了这暑假岂不是连起来了。”

“我靠，这要爽死啊。”邱俊材说个没完，谢忱则刚想让他消停点，邱俊材想起个要紧事儿：“你没来第一天，那个一班的课代表路过我们班跟我问你来着，说怎麽联系不到你。”

“一班？”谢忱则重複。

“对，就是之前来找过你那个，挺漂亮的。”

林惟溪。

谢忱则想到刚才那张带着笑若无其事的脸。

“说什麽了。”

“就问你来不来啊，什麽时候来，有没有事儿什麽的，我说我也不知道，她就给了我张纸条，说如果你来就给你。”

谢忱则停下脚步：“纸条呢？”

“呃....”说到这个邱俊材不好意思起来：“谁知道能碰到你啊，我没带。”

“去拿。”一道声音打断。

“现在啊？？？”

谢忱则没什麽表情，朝邱俊材撂下几个字，不言而喻：“我在这等着。”

游戏

斑驳的柏油路被太阳烤的干燥, 茂密荫绿的树影晃动，谢忱则侧头打量跑回来的人。

邱俊材又爬了一遍五楼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往谢忱则手里一塞, 抹着汗想拿谢忱则手里没喝的那罐雪碧：“你喝不喝啊，不喝给我, 我渴坏了。”

谢忱则皱眉：“瞎叫什麽。”

林惟溪不要，雪碧扔进邱俊材怀里。

邱俊材嘿嘿一笑, 来精神了：“快看看写的什麽，我可没看啊。”

谢忱则本来想打开的动作一顿, 视线一寸寸掠过身边人的脸, 锋利的眉梢都带着寒意，薄唇抿着弧线, 眼尾少许讥笑, 但他什麽也没说, 弄的人背后凉飕飕的，邱俊材干巴巴眨眼。

谢忱则把巴掌大的纸条揣进口袋, 吐字冷淡：“走了。”

看着利索转身的背影, 邱俊材：“？”

所以他是来散步？

总不能是冒出近乎怀念母校的思想吧。

奇奇怪怪。

邱俊材咽着汽水摇头。

树叶沙沙,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九点。

小区灯火通明，从楼底一眼扫过去，六楼的某扇窗户灯光格外弱。

谢忱则只开了一盏灯，卧室的灯光隔着玻璃在他身后氤氲散开，明亮的光镀在他身后像是一条并不清晰的白线，半明半暗的勾勒出少年的肩线。

夜风燥，阳台上偶尔能听到楼下几声为了柴米油盐的争吵。

谢忱则懒懒散散的倚着栏杆, 听着窸窣的声音，蝉也跟着附和。鼻尖是浓烈的烟草, 猩红的火光在指尖缓缓燃烧，视线漫步目的地落在远处的街角，直到烟快碰了手，他才想起。

垂眼，又躬身手臂抵住栏杆，他不知在想什麽，月光淡淡笼罩，谢忱则压着颈吸了一口。

他想起挺多的事儿的，比如小时候谢峰和梁思晚感情还行，围着他说他们的阿则真棒。

比如谢峰生意终于靠着梁家起来了，却在应酬上一次次出轨。

比如梁家出现危机的那段时间，谢峰积压多年的大男子主义越演越烈，梁思晚好强，从小骄傲到大的人即使家族没落也不甘忍气吞声，不到半年，就检查出癌症晚期。

谢忱则已经回忆得麻木，快十年，从开始的恨到后来的恶心，最后演变成可笑。

他是十四那年遇见高廷锐的，也是那年第一次摸到枪，接触射击最开始只是想发洩，后来还真玩出点意思。

但他就不是个幸运的人，又给高廷锐闹出一堆烂事。

想到此，谢忱则自己都没忍住笑了。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栏杆上点着，节奏随意，他俯身往下看，漆黑的一片，几点星亮，别人的万家灯火，和他无关。

烟烧到尽头，他碾灭了，风一阵阵吹来，他回头，看了眼落在床头的那张纸条上。

女生的字迹正楷漂亮，她问得轻快——

【谢忱则，你要不要紧啊。】

【联系不上你，自己偷偷躲起来不会是受伤了吧，没关系的，我可以帮你包扎。】

【你，需不需要我？】

她没问原因，也没问结果，倒是问他需不需要她。

怎麽，要跟着他一起为非作歹？

试探和玩笑混在一起，关心藏在背后，还是有点明显。

纸条的结尾，画着一个幼稚又简单的眯眼笑，她似乎从小就喜欢这种很笨的东西，在哪都画一些乱七八糟的。

她好像一点也不怕他，从刚到这个地方的那个傍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