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跟着笑起来，“也许掐了没掐死呢？”

“昨天发生的事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吗？”肖子君问。

怎麽可能没印象。

她是酒量差，又不是断片。

她记得他蹲在自己面前，用纸巾一点点擦掉自己脚踝上的细沙……

昨天的沈纵很温柔。

温柔得像是在勾/引谁。

所以，他也是这样让盛意喜欢上他的吗？

那句话怎麽说来着？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出现。

所以她和他，到底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呢？

“子君。”

“嗯？”

“我感觉……”

越来越有趣了呢。

*

方北来到西楼时，方敬贤和楚沁都在。

看见两人，方北连脚步都没停，只叫了声“大伯”就往楼上走。

方敬贤看着她消失在二楼拐角的身影，皱没道：“她这是……”

楚沁收回目光，低头掩去神色，“去找阿纵吧。”

“好端端地找他干吗？”方敬贤难掩忧心，“不会吵起来吧？”

“不会的，”楚沁笑了笑，“小北又不是小孩子，还能天天找人吵架啊？”

“说道他们两个，”方敬贤想起来，“昨晚刚到思园，沈纵说遇到小北，她喝醉了就先送她回家了，但我昨晚回来时好像没看到小北的车。”

昨晚方敬贤从谢家老太君寿宴回来时，方北和沈纵还在莘海湾。

“昨晚下雨，阿纵把车停地下车库了吧？”楚沁说。

“怪不得了。”方敬贤点头。

他昨晚喝了两场酒，喝得多了点，可能疏忽了。况且，他原本就不认为沈纵会因为这种事骗自己。

但方敬贤没发现，楚沁垂下的目光中隐含的忧虑……

方北上二楼后直奔沈纵房间，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而入。

沈纵正坐在书桌前，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眉心不由蹙了蹙。

方北兴沖沖地过来，却没急着进房间，侧身倚在门边，目光越过房间落在沈纵脸上。

“怎麽，不欢t迎我？”

沈纵没什麽表情地问：“有事吗？”

方北：“还衣服啊！”

沈纵扫过她空空的两手，“衣服呢？”

“哎呀，”她一本正经道，“忘了。”

沈纵：“……”

“你的衣服，”方北说，“自己不来拿，难道要我送过来吗？”

他就知道，她哪儿有那麽好心？

沈纵站起身，走到方北面前，眼神里是暗潮涌动过后的平静如波。

“要我现在跟你去拿吗？”

他这话暗含的另一层意思是——

你又想玩什麽？

方北没说话，低头看了眼他垂在身侧的手。

她记得昨晚醉得厉害时，自己主动抱过沈纵，也记得他怕被自己扑倒，搂在自己后腰上的手。

除此之外……

淩乱破碎的记忆中，好像有一双手怜惜地揉着自己的发顶，在她哭得不能自已时，一遍遍地柔声安慰着她。

他说：“我在，我一直都在。”

“衣服……”方北轻声说，“我扔了。”

沈纵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回书桌前坐下。

“你生气了？”方北问。

“没有。”沈纵说。

他其实真的没生气。

扔了就扔了吧。

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就算她没扔，他也不知道怎麽处理。

黑色挺括的西服正装和他那些T恤挂在一起，只会是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或者廉价的T恤才是入侵者。

“沈纵。”方北叫他。

沈纵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回头。

在他思考着，今天方北又会用什麽方式戏耍自己时，就听见她问了句——

“昨晚你为什麽要拉住我？”

拉住她，抱住她。

温软的唇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哄她别哭。

有多疼

昨晚她醉了, 控制不住地一步步走向波涛汹涌、能吞噬埋葬一切的大海。

沉默半晌，沈纵回头看着方北，目光说不出有什麽意思, 只是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说：“你知道再往前走会死吧？”

一时间，方北竟觉得无所适从。

因为没人用这种眼光看过她, 更没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告诉她往前走会死，所以你必须停下。

方北的心理有问题不是秘密，曾经有过心理医生干预，但她平时所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还算平和。

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偶尔会有应激症, 离精神病差得远着呢。

她确实不是神经病。

只是昨晚差点走进大海深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