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叔的手艺，连英国王妃都夸过，”方北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穿上一定很不错。”

沈纵看了她一眼。

他总觉得今天的方北有点奇怪。

严格上来说，莘海湾那次之后，她就开始不对劲。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她又一次的戏耍，等到他上鈎，她就会露出本性，残忍地告诉他，她不过是拿他当条狗玩而已。

可显然这次玩的时间跨度有点长，长到他竟然开始相信她的那句“我愿意和你和平相处”。

他不认为她想和自己和平相处。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方北的改变才让他感到不适应和莫名的恐慌。

你深知她会把你推下深渊，但你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也许是现在，也许是下一秒，于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这种不安中。

“啊，对了！”方北想起什麽又打开车门，从t储物柜里拿出样东西。

沈纵低头，看向她手里的蓝色丝绒礼盒。

方北打开礼盒，“它和这礼服简直是绝配。”

这是那次遇到盛意，方北在珠宝店买的星空袖扣。

珠宝店的店员说，这款袖扣是限量款，气质独特，很适合送男朋友。

沈纵擡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方北合上礼盒，塞进他手里，嗓音轻柔：“下次穿上它们给我看，好吗？”

沈纵很轻地蹙了下眉，“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要送给我？”

方北看了眼装着袖扣的礼盒，再看向他，脸上浮上一丝失落，“你不喜欢吗？”

沈纵没说话，但目光里的戒备毫不掩饰。

“你要是不喜欢这款，”方北收起失落，脸上重新浮上笑容，轻声哄人，“那我们明天再去换你喜欢的，好不好？”

沈纵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种如履薄冰的恐慌愈发强烈。

他尽力克制着想大声质问她究竟想要做什麽，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麽的沖动。

他从她手里接过礼盒，面上依然平静无波，“没有不喜欢，谢谢。”

沈纵没表现出多大的喜欢，顺势接受也是怕和她起沖突，但方北仍然因为他这句话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她擡起头，视线自下而上地看着沈纵的眼睛。

沉默地看了很久，她擡起手，手指虚虚地划过眼前这双过分深邃的眼睛。

心跳漏了半拍。

不是方北，是沈纵的。

昏暗的酒吧里，她也曾这麽近距离地看过他的眼睛……

“你知道吗？”方北失神般呓语，“你的眼睛真的很像……”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麽，脸色变了变。

沈纵没察觉到方北的变化。

他们靠得实在太近了。

她说话时的气息，温温热热地打在他脸上。

属于少女甜软的香气充盈着他的所有感官。

手里的礼盒握得太紧，硌得手掌疼，他却浑然未觉。

如冰雪初化，男生眼底的寒意散去后浮上一片陌生的热意，细小的刺痛从眼角缓慢又持续地贯穿全身。

“我的眼睛像什麽？”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如此低哑。

方北刚才的懊恼很快又被眼前这双如同漩涡般的眼睛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像星空一样漂亮。”她愣愣地说。

她只是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但沈纵的喉咙发紧，全身都有些僵硬。

他想要退后一步，和方北拉开某种自己也理不清的安全距离。

可除了恐惧和害怕，心底里还有个声音在不断蛊惑他。

他不仅没有退后，反而朝她俯下身，直白而汹涌地看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

他听到从自己嘴里的发出的声音和心底里那个重叠在了一起——

“那你喜欢吗？”

是方北被蛊惑了。

她的手终于落下，覆在沈纵的眼睛上。

手指擦过薄薄的眼皮，指腹下的触感温热柔软。

男生一下重过一下的呼吸，打在她敏感的手心。

温温的，痒痒的。

她低声喃喃：“喜欢，我很喜欢。”

她好像听到他很轻地笑了。

沈纵这声低哑的笑，像一块投入湖心的石头，激起方北心底数以万计的涟漪。

海底的藤蔓肆意而野蛮地生长，它们紧紧裹缠着她，勒得她呼吸都滞了滞。

方北不由暗暗心惊。

明明她是听了邹嘉言那些话后想要速战速决，拿下沈纵。

怎麽感觉像是……

失控了。

一切都失控了。

*

自从接过一次沈纵下班，方北就经常去他兼职的地方接人。

沈纵说过几次无效后也就由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