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霖澍停住脚步，他回过身双手叉腰，面上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可是在我这个外人看来，你也没有多爱她。”孙娜娜一双大眼睛很是无辜地扑闪扑闪着，说出的话显得她更像个哲学家。

“‘爱’可以分很多种，但‘爱’也是唯一的。这麽多年你能任由别人一直以为你和柏莹炜是一对儿，并且还不解释，也算是个奇才。”

“我和柏莹炜之间没什麽。”彭霖澍很清楚，这件事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承认过。

“可你们谁都没有向李宜杉多解释一句，先不说柏莹炜解不解释，你和她在一起那麽多年，完全顾不上解释吗？”

见彭霖澍只是沉默，孙娜娜乘胜追击：“或许你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可是你敢肯定李宜杉真的乐意吗？”

彭霖澍擡眼盯着她：“孙娜娜，你什麽意思？”

她一摊手，将嘴角压的扁平：“我自以为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没想到你还是不明白。”

“不过也是，你要是能明白，如今也不会在别人的婚宴结束之后找不着自己想找的人。”

“你难道没有发现，很多事情上你们俩都沟通不到位，却又有觉得对方应该明白自己的自信。两个盲目又自大的人，在漫长的好几年里宁愿彼此消耗也不向对方做过多解释。说白了就是都没长嘴，也难怪你们会分手。”

孙娜娜说完心里话后原本打算头也不回地走掉，谁知走出几步又忍不住转身。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此刻，他穿着西装的模样与学生时代那张青涩的面容重叠，成长之外还多了难以避免的世故。

她好似在问彭霖澍，又好似在问自己：“你说，男人怎麽总是长不大呢？”

孙娜娜丢下一句话后越走越远，就在这时，何屿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哥们儿你在哪儿呢？”一张口就是询问。

他注意到镜头中彭霖澍身后的背景，并不是热闹的场面，疑惑道：“你不是在定城参加婚礼吗？”

彭霖澍挪动镜头给他看：“我这不刚结束麽？”

突然他发现何屿身后是车站，随即皱眉：“你在哪儿呢？”

“我来定城了。”何屿擡头望向四周：“我给你发个定位，你来接我一下，离开这儿这麽多年，很多地方我都不认识了。”

彭霖澍回去跟盛放打了声招呼，紧接着就沿何屿发的定位找过去，终于在定城高铁站出站口旁边的马路牙子上找到了他。

从庆城来到此地的何屿，身边连个行李箱都没有，只背着一只旅行包，看上去像个来去匆匆的旅人，也待不了太久。

彭霖澍沖他挥手：“没想到啊，好多年没来了吧。想去哪儿？我当你的导游。”

“其实很多地方我都没什麽印象了……要不你先带我去定城一小转转吧。”

“定城一小？”显然，彭霖澍没想到游客的选择，他以为何屿还记着小学时被李宜杉泼颜料的事情。

“怎麽，被泼颜料的事儿还记得那麽清楚？”

“快滚！”何屿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

彭霖澍带着何屿沿中华街一路走过去，五一假期内，定城一小正在休假，两人对着保安大叔磨了很久，才换得进去参观的机会。

一进校门，何屿就四处张望，一边看一边回忆。在新教学楼的某处，他停了下来，伸手比划着，问彭霖澍：“我记得从前这里好像有一棵树？”

“嗯，后来被挪走了。”

“挪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何屿有些失落：“我记得当时树后面还有一家小卖部。”

“对，那个时候老师们时不时会来检查，我和李宜杉经常偷跑过去买零食吃，遇到老师来查的时候，她每次都把没吃完或者刚买的零食塞我手里，然后自己跑掉。我跑不快，就会被老师抓住，在墙角罚站。”

何屿注意到，彭霖澍在说这些的时候，嘴角不自觉上扬，神色也温柔。

走出学校，两人又在定城的主干街道旁散了散步，忙碌了一天、不想再多走路的彭霖澍提议：“去吃饭吧，想吃啥我请！”

他们找到的吃饭的地方并不大，是彭霖澍特意挑选的独具定城当地特色的炒菜馆。几月不见的好友面对面坐在方桌两边，一边等菜一边閑聊。

“怎麽想到要来定城的？”彭霖澍用开瓶器拧开啤酒瓶盖，拾起杯子往里倒入姜黄色的透亮液体。

“因为我来之前见过杉杉了，还带她去了我家。”何屿一五一十回答。

彭霖澍倒酒的手停顿几秒，随后恢複如常，他头也不擡，只是盯着杯口，生怕液体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