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柏莹炜怎麽会是第一名呢？人不都说长得漂亮的女生无脑吗？或许就这一次，侥幸也说不定。邓子铭就这样说服了自己，也算是过了个好年。

可之后的考试里，即便他有时会超过耿琪琪，可柏莹炜总是会压他一头，这让邓子铭很是挫败。

大四第一学期，班里分到三个保研名额，柏莹炜早在暑假参加了天津大学的夏令营，结束时拿到了“优秀营员”，顺利保送天津大学。另外两个名额给了邓子铭和耿琪琪，刚开学没多久，各大学校的推免招生就逐步开始，那段日子里邓子铭一度忙到记不清时间。

彼时已经开始享受生活的柏莹炜正好在帮耿琪琪準备材料，见他状态很差，便主动上前搭话：“喂，邓子铭，你过于紧张了，正常準备就好。”

邓子铭缓缓擡头，心中不免觉得柏莹炜是在说风凉话，却又见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于是他将自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抛给她：“你为什麽总是很淡定？”

“你为什麽这麽觉得？”柏莹炜并不接招。

“因为你从大一开始，好像就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成绩又是班里最好，似乎很多事情都难不倒你。”

“所以啊，你也说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很多事情都难不倒我，我自然可以淡定。”

听听，这刺耳的普通话。

说实话，邓子铭对柏莹炜是佩服的，可他又觉得她很神秘，就像经常出现在她脑后的那只银色蝴蝶。即便能被旁人完整地捕捉到，却依然觉得深不可测。难道这就是那些高人留给普通人的统一印象？

邓子铭不甘心，他又问：“你从小到大都这麽淡定吗？”

好在柏莹炜终于说出那句：“当然不是！”也算是安慰了邓子铭一次。

夏秋之交，夜晚的空气中透出凉意，微风吹拂她额前的碎发，衬得她整个人都很温柔：“小时候我妈管我很严，什麽都要求我做到最好，可当我一直以‘最好’为目标的时候，却总是出错。那段时间，成绩下滑很厉害，于是他们又说算了，放弃吧，女孩子很容易后劲不足……”

“我不甘心。”

听到这话，邓子铭扭头看她，一张好看的脸上满是执拗与坚持。忽然间，他似乎可以理解柏莹炜最初的那句个性签名了。

不做回头鸟，她只想等待自己创造出的那一季春天。

“你发绳上总有这只银色蝴蝶。”其实这才是邓子铭掩藏在前几个问题下、最想要知道的事。

柏莹炜偏偏头，她指了指马尾上停留着的蝴蝶，顿了几秒，随后说道：“是一个堂姐送给我的。”

“她说，既然改变不了现状，就继续努力吧，努力去等一个迎接春天的机会。”

十月份，邓子铭收到了成功保研本校的消息。与此同时，他在朋友圈的动态中发现柏莹炜恋爱了。

对方他也认识，是隔壁计算机与软件学院的祁钰轩。

一时间，土木工程系一衆男生的心碎了一地，好几个认识祁钰轩的人都在他朋友圈下面喊话，让他好好对待土木系的系花。

第二年春天，柏莹炜晒出过去一年的成绩，并为图片配了一句文字：“且做等春树，不做回头鸟。”

刚发出来不久，邓子铭注意到祁钰轩在那条朋友圈下评论道：

“枝生嫩芽，鸟儿归来，它们会在春天里重逢。”

柏莹炜回複了一颗红心。

两全其美。

何屿番外·树和小卖部

2023 年 5 月初，何屿回了一趟定城。在等待彭霖澍来接自己的时候，他擡眼望着头顶，高铁站中央竖起巨大的三个红字，上面写着“定城北”。

当年他跟随何一兰离开定城时，这儿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气派的高铁站。何屿眺望远方，原本陌生的城市更加陌生。再一次回来，除了彭霖澍这个老友，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要找谁、能找谁。

跟彭霖澍会合后，他们一起去了定城一小。那里是偌大的一座城内唯一承载着何屿温情记忆的地方。

走进学校大门，何屿下意识寻找距离教学楼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可惜彭霖澍却说那棵树早没了。

“树后的那个小卖部呢？”何屿不死心，仍旧追问下去。

“也没了。后来学校统一管理校园内的所有商铺，那个小卖部也被承包给了某个领导的亲戚。”

何屿闻言，嘴角噙着笑，心里却空了一块。他由彭霖澍带领着，用双脚丈量这座城市，饶是其他更繁华的地方似乎也掀不起他内心的波澜。

告别老友之后，何屿一个人在定城多待了两天。两天里他又回了一趟定城一小，进校之前他主动同守在门口的保安大哥聊起了天：“您知道教学楼旁边那个小卖部去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