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床坐在地上，透过拉开的窗帘看外面飘扬的大雪。

奇怪的事，这会儿竟然不觉得冷了，哪怕屋里并没有开暖气，哪怕她已经脱了外套。

颜兮轻轻笑着，久违的觉得很放松，身心都觉得很舒坦。就像是在温暖的客厅里，耳边响着猫和老鼠吵闹的音效，爸爸在厨房劈里啪啦的忙着做菜。

一切都那麽美好。

如果能忽略手腕处仿佛多了个心髒般，一下一下剧烈地跳动的话。

颜兮面上带着笑容，缓缓合上眼。

房间里猛地响起一阵电话铃声，颜兮静静听了很久，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不顾左手的异样，走到不远处的椅子旁拿起外套兜里的手机。

“喂。”颜兮接通电话。

电话那端并没有人说话。

“你好，请问有什麽事吗？”颜兮再度问。

电话那端依旧没有声音，几秒之后，电话被挂断。

颜兮放下手机，在原地站了片刻。

眼前开始发黑，脑袋也有点晕，她找了个东西从上往下缠住左手手腕，然后穿上外套往外走。

这会儿因为太晚，而且还是大雪天，已经打不到车了，手机上也没人接单，颜兮干脆拨通了急救电话。

打完电话，她回到屋里，没有关房门，坐在沙发上紧紧握着手腕等着。

若如初见2

再度清醒的时候，颜兮睁眼，怔怔看着顶上白色的天花板。

“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身旁低沉的嗓音唤回了颜兮的思绪，她偏过头，看到一旁的程瑾年。

“你怎麽在这儿？”

话一出口，颜兮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哑的不成样子。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是护士替你接的。”

昨晚等到救护车之后，颜兮就昏迷了，对之后的事并没有印象。程瑾年倒了杯水给她，颜兮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杯子。

看着程瑾年的样子，颜兮想说些什麽，却又不知道说什麽合适，片刻后她轻声说：“抱歉。”

程瑾年沉默，好半晌才开口，“没事就好。”

颜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病房里陷入良久的沉默。程瑾年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放到一旁的的桌上。

“是因为金娜妍吗？”

程瑾年突然的询问让颜兮惊了一下，她擡头看向程瑾年。

“昨晚我去找过你，看到小区门口的事了。”

颜兮没有说话。

“国外发生的事情，你从来不愿意告诉我，哪怕是生了病，我那麽追问，你也不愿意透露哪怕一星半点。”

程瑾年低着头，颜兮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低哑的嗓音。

“你说你只是因为颜伯伯的事，太难过了所以才会生病，让我不要告诉我爸妈，我信了。”程瑾年擡头看着颜兮，眼角泛红。

“可是姐，为什麽你会对铃铛声有应激反应？为什麽会在回国后那麽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出门见人，甚至不愿意再去学校？”

“已经很久了，那麽长时间没有複发过，为什麽昨晚你会那麽失控对人动手？又为什麽会再一次伤害自己？”

程瑾年哑声质问：“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

颜兮许久没有说话，好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

“小年，昨天……是我失控了，只是她恰好让我不怎麽顺心，所以成了我发洩的对象。十年前不管发生了什麽，我最恨的那个人都不是金娜妍。”

“而且都已经这麽多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也别再抓着以前的事不放了。”

“是我想抓着不放吗！”程瑾年厉声嘶吼，“这麽多年，但凡你的情况能变好一点，能够稍稍稳定一点我都不会抓着不放！”

“可是姐，”程瑾年抓着颜兮的手，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一般弯了腰，“你胳膊上的疤从来都是一道多过一道，到现在几乎看不到一点平整的地方。”

程瑾年的声音哽咽着，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难过，“你对别人的说辞永远都是让过去过去，不要纠结从前，可是……为什麽你却一直停留在过去里，不愿意放过自己？”

“姐，你放过自己吧，好不好？”

“哪怕是欺骗也好，不管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就算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只要你答应，只要有这样一个承诺，在你绝望的时候哪怕有那麽一丝可能性会想起这个承诺，让你産生‘啊，还有人在想尽办法挽留我’这样的念头，那就可以了。”

“这样就够了，所以，答应我吧姐，好不好？”

颜兮擡手落在程瑾年的头顶，轻轻笑着，“好。”

程瑾年这才擡起头，眼睛还红着，脸上却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