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您坐那儿就可以了，或者随意一个地方，这房子您在上次喝奶油蘑菇浓汤的时候来过。

-好，谢谢。

-听说您在声带恢複期内意外遇到了一位新伴侣，双方一见钟情，并且天雷勾地火地火速同床？

-（犹豫）嗯，我觉得，事实上，嗯，我是说，你说的在很大程度上没错。

-那麽与事实産生出入的小部分呢？也许您想先谈谈这个。

-好吧。首先我们并不算一见钟情，其次同床也不全是彼此主观意愿造成的结果。

-请您展开讲讲。

-我们在第一次见面以前做了很久的……网友。（语气坚定）是的，网友。

-明白了。所以这次见面是提前约好的面基？

-面基？我不确定这是什麽意思，但确实是我们双方都同意的一次见面。

-是谁先提起的约会建议呢？

-是我。哦不，最初我并没把这当成一次约会，我当时是想，嗯，我需要一个护工。

-（怀疑）一个护工？（翻了翻台本）可目击者是在酒店里偶遇了你们两个。

-那是因为发生了意外。我们约好了下午两点见面，然而彼此都早到了半小时。见到对方的瞬间，我有点惊讶。事实上我刚被对方送回家，我的意思是，我没想到对方和我想见到的网友就是同一个兽人。

-这样说你们在现实中早就见过，只是不了解彼此的虚拟身份啰？

-对，是这样没错。

-讲讲你们提早见到的半个小时吧。

-我们都提前到了约定见面的地方，但是医院预约看诊的时间还没到——我说了，我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护工——于是我们决定找个就近的咖啡馆坐坐。

-很合理的解释。那麽酒店也在咖啡馆附近吗？

-是的。哦不不不不是。

-是？不是？或是中途发生了什麽别的曲折？请您说得明确一点儿。

-刚开始我们在咖啡馆，这点是确定无疑的。但是我很快在邻近的卡座旁边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您是说您的前男友角雕二号？

-没错。

-您还记得他说了什麽？

-当然！（笃定）他和另一个女孩子约会，可恶的吃嫩草的东西，对方甚至还穿着校服！

-听起来角雕二号的零花钱可以多停一阵子了。他们谈论起你了吗？

-您猜测的完全正确。我躲在一边听了五六分钟，那个女孩子很感兴趣地询问和我相关的事情，而他一点犹豫都没有，把我的私人情况全部当成了讨好新女友的谈资！（强忍怒气）于是我把护工丢下，沖到角雕二号面前并泼了他一身的热巧克力。

-新女友是什麽反应？她有指责你并维护她的男友吗？

-（古怪地停顿了一下）不，她没有。（小声）我没有彻底弄明白当时的状况，她鼓起掌来并掏出几张唱片让我签名。

-看起来我们有必要请出第二位当事兽人了。你好兀鹫二号，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麽吗？

-你好。事情并不複杂，和角雕约会的女孩子是夜莺的狂热粉丝，她接近角雕并想要扒出他身上一些劲爆的黑料，据说这样一份爆料可以让八卦小报的销售额翻上几番，作为回馈，报纸的编辑会送她一张已经绝版的夜莺亲签唱片。

-但是她直接见到了夜莺本人？

-对。而且获得了一套签名唱片。

-这和你们去酒店有什麽直接联系吗？

-（沉吟）兽人的种类有很多。你听说过海蛎子吗？

-哦！当然！最着名的海蛎子大概是差点把狐貍公爵算计成功的那个吧？哈哈哈，（重新严肃）但这和你们的关系是？

-那个女孩也是这个种族。準确来说，（调出海蛎子特殊的种族特点）是她自认为一个女孩。

-请接着说。

-“她”很兴奋，因为见到了夜莺本人。抱着一摞唱片，“她”决定送夜莺一份大礼。

-比如？

-狐貍公爵吃过的同款小药丸，但这次是喷雾版。“她”在我们两个的脸上都喷了喷。

-你们两个？为什麽会有你？

-不清楚。（语气平淡）也许是觉得我比角雕帅得多？

XIV

【没有一朵春花是应邀而至的，就像豪雨中的盛宴，她来得突然又理所应当。】

唱片机缓慢地旋转着，蹲在盥洗室和兀鹫一起研究罢工的水管，夜莺其实并不太能听懂那些似是而非的句子。

尽管她早把这些歌词唱过一遍又一遍。

但她挺喜欢旋律静静流淌的感觉。

兀鹫的领夹是金属制成的，尾羽一翘一翘地打着拍子，放弃理解四角螺母和六棱螺柱不匹配的数字关系，夜莺的眼神在水管零件和兀鹫的领口之间打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