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他直奔小区，远远地，看到了小区内向前跑的张俊宇。

他追上去。

楼道里，电梯门打开，张俊宇进去。

“张俊宇！”

甄帅伸手挡住将要关上的电梯门，气喘吁吁。

张俊宇目光怔住，“你，你怎麽跟着我？！”

甄帅走进电梯，脸色冷得让人害怕，语气更不善，“来看你的秘密，回家吧。”

他扬下巴，示意按楼层。

霎那，电梯里被低气压笼罩，沉寂无声。

虽然自己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但此刻甄帅阴沉的表情让张俊宇莫名理亏。

她伸手小心翼翼按下楼层，甄帅的目光也看过去。

然后，张俊宇被他盯得发毛不敢动了。

“叮咚。”

张俊宇出电梯，甄帅步步紧跟，目光黏在她身上，一刻也不移开，似乎下一秒她就要跑了。

张俊宇如芒在背，打开家门让他进去。

换上拖鞋，甄帅进客厅，踩着脚下铺满整个客厅的软乎乎的地毯，还有眼前几乎没有棱角的家具，他惊奇道：“你们家装修，还挺Q弹，地毯好软。”

“嗯……对啊，地毯铺了两层呢。”张俊宇语气并无得意，反而声音有些低。

甄帅赞叹：“哇偶，这麽精致。”

他很自然地走到沙发坐下，“客厅还挺大的，我很喜欢。”

张俊宇：“……”

一点都不客气。

“说说吧，为什麽突然回来。”甄帅开始兴师问罪。

到这个份上了，她没必要隐瞒，如实交代：“晚自习下课，我在楼下听到陈雷和顾文说话，顾文说今晚要去找老朋友，她还有个孩子在你们学校上学。”

“据我所知，他所说的朋友，可能是我妈妈。我不想让他们见面，所以我要在顾文来的时候把他赶走，阻止他们碰面。”

“哇偶～”甄帅阴阳怪气，“你好大的能耐啊。”

“你什麽意思？”张俊宇把原本递给甄帅的茶水收回来。

甄帅讪讪收回手，还在摆谱，“为什麽不想他们见面？”

“不关你的事。”张俊宇喝了口水。

“呵，又瞒着我。”甄帅很不爽。

张俊宇默默喝水。

“你妈妈和弟弟都不在家啊。”甄帅环视客厅，“那男的不一定来吧。”

“平常这时候他们在家里，现在可能在楼下逛超市。”张俊宇猜测，双手掐腰，“反正那烦人精不管来不来，我都要守在家里！”

甄帅：“好，张大将军。”

张俊宇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逃课。”

甄帅翘着二郎腿，理直气壮：“嗯。”

张俊宇看了眼钟表，甄帅开口：“不回去。”

我已经有那个意思了

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中，甄帅听到外边的吵架声，他竖起耳朵。

“你出去，我要报警了！”

他迅速关掉水龙头，拉开门看到客厅里张俊宇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对着他在争吵。

“我没做什麽对不起你们的事，何必那麽激动呢，我没有恶意。”

“你摸摸良心你自己信吗？”

又是这种让他不明所以的争吵，他想上前的心忽然犹豫了。既然张俊宇不主动告诉他，那从他们话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也好。

他悄无声息地出门，倚在门口玄关处。

“如果不是你在我妈妈抑郁的时候来做采访，又发布到网上添油加醋得胡乱描述，我们家不会被顶上热搜，被人扒信息，也不会有那麽多好心人找上门。她不至于应激病重到精神失常。”

什麽什麽，甄帅一下接受太多信息，有点消化不过来。

不过，他猛然想起母亲节那晚小巷子里，那个叫纪香的女孩对张俊宇说的，精神病的母亲……

还有，高二上学期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张俊宇妈妈，她那时候……

甄帅还留存着些记忆，她行动比常人慢些，看起来精神不好，神情僵滞，也许那时，病情还没康複。

“你能说，那些事没有你的推波助澜吗？你把新闻热度做大，你的名字被人赞扬，你的履历闪闪发光，听说你凭借那些采访还升职加薪了。后来，你说你当了银河日报副主编，你不过是把我们家当做你升官加爵的跳板。别说你没有恶意，你现在说你心怀愧疚我都觉得虚僞恶心。”

“过去的事情，我有很多迫不得已，我当时没有对新闻的完全决策权，我只是一个记者，至于我把采访视频交上去那些人是怎麽编辑发布……”

“你也应该知道，我不蠢。采访视频出来后，我能听出来你在我妈妈神志不清时，是如何引导她去说那些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