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看了眼自己本就算不上干净的白鞋上那个浅灰色脚印，不屑一笑，“穿白鞋的解某人，不踩你了，出来吧。”

解厘头低了低从陈拾背后走出，手还被他握着，走到一半扯了一下胳膊。

他默默将手松开。

“小卖铺吃雪糕，去不去？”林郁往小卖铺方向看去，一片绿荫。

“走？”解厘看了眼陈拾，意识到什麽，随后低下头。

“走吧。”

－

路上，陈拾比她们稍前几步。

林郁手毫无预兆地摸上解厘的脸颊“哇，怪不得那麽红。”

解厘双手捂脸“你闭嘴！”

走在前面的人余光瞥见，不知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地笑了笑。

学校里的蝉鸣漫长，一声比一声嘹亮。

震得人耳朵疼，好像……又出现了一段幻觉。

小卖铺内，学生不多，依旧是老冰柜，放着老牌子雪糕。

铺在玻璃外的纸板遮住了阳光，让它得以储存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即使过去好多个三百六十五天，也能在某个不起眼的午后叫人滋生出几乎一样的感受。

比如，解厘现在所感受的那样……

跟在他的身后等着付钱，雪糕包装纸的水顺着流到手肘，室内的老式风扇和几年前一样，一转头便吱吱呀呀地叫……

18

老板依旧躺在摇摇晃晃的藤椅上，手里慢悠悠摇着蒲葵扇。

那扇子有点黑黑的，看着像霉斑，边边用深蓝色的布条缝起来，手柄的藤与掌心的指纹被岁月很好地磨合。

老太太眯着眼，漫不经心“三个加起来五块。”

解厘刚指纹解锁，準备扫码，陈拾就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闷热的空气里“滴”一声，像有一颗子弹穿透午后寂静的云层。

几人站在门口的石阶上，雪糕的塑料包装躺在门口垃圾桶里。解厘盯着手里的冰棒，还在往外冒白气。

脚有意识地顺着钝钝的台阶往下滑，又重新站上来，重複这个动作。

解厘忽然想起几年前来买冰棒有人说的，雪糕和冰棒的区别。明明只是高中生活的碎片，怎麽会记得这麽清呢？

另外两人没有说话的意思，气氛稍有尴尬。

“诶，你们听过雪糕和冰棒的区别吗？”解厘心里还在盘算要不说两句话，嘴巴已经无意识说出。

林郁嘴里还含着一小块雪糕，含含糊糊地準备接话，陈拾便已经问起“好像没听过，要不你分享下？”

“好像是冰棒由糖水和水果冰冻，然后雪糕是……”解厘将口腔内含化的冰棒咽下去“雪糕是鲜牛奶，香精之类的。”

陈拾若有所思点点头，从斜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嘴角有草莓汁。”

解厘下意识舌尖往两边轻轻刮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陈拾的纸巾，“谢谢你，不过……我吃的山楂味的。”

他右手往后摸了摸耳垂，“啊，抱歉说错了，你要喝点水吗？脸有点，红。”

她另一只手覆上脸颊，还能摸到上面的汗珠，不过比刚刚好点了。

“没事，不碍事。”非常不在意地一挥手，打算就这麽过去，祈祷着他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她脸红上。

不然会更红。

“西门开了一家绿豆糖水，要不去尝尝？”陈拾迅速转换了话题，三两口解决完冰棒，将小木棍丢进垃圾桶。

解厘脸上有点犹豫，悄悄看了眼林郁。

“或者南门直走一百米有一家书店，还可以去江边散步。可以……邀请你去吗？”陈拾的话像是烫嘴一样，囫囵地说出。

林郁没看她。心里已经没底了。

“今天有点累，要不改天吧？”解厘脚尖互相蹭了蹭，吃完了冰棒的木棍背在身后。

非常硬着头皮并且内心矛盾地尝试拒绝。

“好，我知道了。”可能他眼睛里闪过一瞬间失落，随即很好地收起来，语气和往常一样平淡“还要去哪里逛逛吗？”

几个小时，其实已经走过大半个学校。

解厘现在头有些晕，可能是出了汗又吃了冰的。现在的体质可比不得几年前。

她摇了摇头，“没有了，回来把想看的都看过一遍了，今天和你逛很开心。我有点头疼，打算买点药回去休息。”

“嗯，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他的目光往树影偏了偏，一只手埋在包包边，动作很小地摩擦了一下。

被一中校门困住的夏天，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往前走，一步一步淡出他的视野。

有一个故事，不知道是否结束。

19

回去打了个车。

林郁打算先把解厘送回去再下楼买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