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金蕴许久，许沁深吸一口气，把涌动的情绪压下去：“你也就趁着这里没有别人也没有摄像头，胆子大，敢对自己母亲这麽无礼。你就不怕，我录了像，回头把视频发出去。你在演艺界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处了？”

正在这时，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哈里推门进来，笑眯眯地端着托盘走向他们。

瞧见他，金蕴微微挑眉。

许沁不悦地看向哈里，露出礼貌又疏离的笑容：“是不是送错了？我们没有点东西。”

哈里把托盘里的皇菊茶和四寸森系奶油蛋糕摆到金蕴面前：“这里网友送给玄灵的。”

他朝桌上的三个蛋糕盘子投去视线：“就像那三份也是网友送给你的一样。要不要我把空盘子收走？”

许沁只听进去了第一句：“网友为什麽会送给你吃？他们怎麽知道你来了？”

朝哈里道了声谢，金蕴轻轻吹了吹发烫的茶水：“门外有很多记者。我来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记者知道了，蹲后续的网友，不就也都知道了？

许沁微不可见地抖了抖唇，看着金蕴蛋糕上堆满了的水果和坚果，眼底的忌妒都要压不住了。

明明是她找来的人，给她就只是一份简单的切块慕斯，给金蕴就是一份完整的四寸奶油蛋糕。

“许女士想吃吗？没有网友送的话，我这个被你辛苦生下来又抛弃的女儿送你吧。只是……”金蕴的目光扫过桌上三个空盘子，“吃太多甜品容易长痘，加上你年龄在这里，容易高血糖……你这都吃了三个了慕斯了……”

“不想孝顺妈妈就直说，不必说得这麽弯弯绕绕的。”许沁朝哈里抱歉地一笑，“让你见笑了。”

金蕴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今天的糖分摄入量超标了，我送给你的蛋糕，就别再这里吃了吧，给你打包了提回去更好。”

许沁噎住，看着她一声不吭。

她笑了笑，又道：“人总是越老越孩子气的。如果你是因为看着我吃不舒服，也想吃点，分些坚果和水果给你。不过，你吃了要多喝些水。”

说着话，她拨了几颗水果和坚果放进一只空盘中。

“许女王，我看玄灵对你挺贴心的啊，网友送你的慕斯68，玄灵送你的蛋糕188，简直是个贴心小棉袄，不像你说的不孝顺啊，是不是有什麽误会？”哈里疑惑地问着。

许沁眉心跳了跳，撑着优雅道：“我这个女儿会赚钱，这麽廉价的蛋糕，对于她来说，就像别人买一杯十块的奶茶。”

不等哈里再说什麽，许沁赶人了：“把空盘子都带走吧。”

看一眼还在往空盘子里放水果的金蕴，哈里指着第三个盘子问：“那这个呢？”

“收走。”即便压抑着，许沁的不耐烦也洩露了出来。

金蕴状若没有听到般停下给她分水果和坚果的动作，自己吃下一颗豔红的草莓。

等哈里退出去关上门了，金蕴才道：“你说错了，我连十块钱的奶茶都喝不起。渴了就是简单的茶水，或者来杯蜜雪冰城。四块钱能解决的问题，我为什麽要花四十块？难道我的钱是大风吹来的？”

她说得平和，眼里泪意更重，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哭……真哭了？”许沁懵了。

她和人斗嘴皮子，可没输过，只是在面对舒建民不讲道理的拳脚时，才会满身口舌无用武之地。

可这会儿，面对金蕴好似也有几分不讲道理的委屈哭样，她也觉得满肚子的战术没法用了。

“哭什麽？这也没别人，你哭给谁看呢？”许沁尖锐地讥讽着，一身的优雅被撕开一道口子。

“我委屈……”金蕴一面哭，一面道，“一个妈生的，舒祎就能从小在你身边，被你疼爱，我就得被你丢掉。她能天天见到你，我在你给的地址外等了几百个日日夜夜，结果，你给的是个假地址。她生病了，你不问我意见就取我骨髓救她，我病了，想要妈妈，却要不到。明明都是你生的，为什麽要不一样？既然不爱我，又为什麽要生我？”

原本，她只是装哭，可越说，越将这些年埋在心里的的东西吐露出来，连同强压着的情绪，也流露了出来。

越哭，她越大声。

这二十几年，她一直想问却没有问的问题啊……

在她彻底放弃了对母亲的期待之后，竟然有机会问出来了。

随意扯了几张桌上的纸，许沁塞进金蕴手里：“别哭了。我不喜欢爱哭的孩子。”

金蕴的哭声硬生生止住，因为憋得太狠，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这样才对嘛。是个乖孩子。”许沁刚松一口气，就听到金蕴猛地打出一个嗝。